血蓑衣!
蕭芷柔陰寒刺骨的目光死死盯著雲追月,其中飽含憤怒、憎惡甚至仇視,令雲追月心中一驚,連忙賠罪道“柔兒,我承認此事是我思慮不周,利用柳尋衣報複洛天瑾確有不妥之處,但……但我從未忘記過他是你兒子,因此這麼多年我一直暗中派人保護他,生怕他一不小心丟了性命……”
“雲追月,若非念及你對萍兒有養育之恩,我必殺你!”蕭芷柔根本不想聽雲追月解釋,語氣冷漠地打斷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將我兒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筆賬我遲早與你算清楚!”
說罷,蕭芷柔驀然轉身,抬腳朝江邊走去。
“你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尋衣身陷險境,為娘的自然要去救他……”
“不可!”雲追月眼神驟變,厲聲道,“你想害死自己的兒子嗎?”
“什麼?”蕭芷柔身子一僵,登時愣在原地,慍怒道,“你在胡說什麼?”
“眼下,柳尋衣身在臨安城,背後有大宋朝廷撐腰,誰能傷他一根汗毛?休看江湖群雄叫囂不斷,實則柳尋衣根本沒有性命之虞。”雲追月耐心解釋,“反之,如果你盲目行事,擅自跑去臨安城救他,勢必與追殺他的人發生爭鬥。你與柳尋衣本應素不相識,如果突然為他挺身而出,必會引起天下人的懷疑。如今,在江湖群雄眼中柳尋衣是弑主奸賊,你若出麵幫他,絕情穀必將遭受非議。與此同時,湘西騰族也會被你連累。彆忘了,義父已下定決心將你們的關係公告天下,難道你想讓義父晚節不保嗎?”
“可是……”
“非但如此!”雲追月不給蕭芷柔辯駁的機會,繼續道,“柳尋衣眼下是朝廷的功臣,如果你與他冒然親近,難保不會引起朝廷的懷疑。萬一朝中有人誣陷他勾結江湖勢力圖謀不軌,則柳尋衣非但前程儘毀,而且還會有性命之憂。如果柳尋衣失去朝廷的信任和庇佑,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這……”
“還有!”雲追月炮語連珠似的說道,“你與柳尋衣親近,難保不會令淩瀟瀟猜出你們的關係。如果讓淩瀟瀟知道柳尋衣是洛天瑾的私生子,她為求斬草除根,勢必愈發瘋狂。說不定……她會將柳尋衣的身世透露給朝廷,萬一有人借此彈劾,柳尋衣必將淪為眾矢之的。你也知道朝廷的險惡,有些事根本不需要確鑿的證據,流言足以殺人於無影無形。到時,朝廷非但不會再保護他,反而會殺他滅口,永除後患。殊知,洛天瑾的罪名可是‘密謀造反’,柳尋衣身為他的子嗣,豈能逃過一劫?”
“這……”雲追月所言在情在理,不禁令蕭芷柔陷入兩難之境,“你說的不錯,淩瀟瀟曾派人去許州暗殺萍兒,可她與萍兒無冤無仇,為何痛下殺手?我思來想去,原因隻有一個,她已經知道萍兒是洛天瑾的女兒,於是妒火攻心,不惜冒險殺人。”
“既然她知道洛天瑾有一個女兒,則極有可能知道洛天瑾還有一個兒子。”雲追月提醒道,“如果讓賢王府的人知道此事,洛天瑾的擁躉們必會召回少主,主持府中大局。如此一來,淩瀟瀟將地位不保。她的兒子半死不活,根本無法與柳尋衣爭位。因此,為保住自己的地位,淩瀟瀟絕不會放過洛天瑾的私生子。”
“嘶!”蕭芷柔倒吸一口涼氣,一想到柳尋衣的處境,不由地方寸大亂,擔憂道,“可淩瀟瀟會不會已經知道尋衣的身世……”
“不會!”雲追月言辭篤定,甚為堅決。
蕭芷柔柳眉一挑,狐疑道“你為何如此肯定?”
“因為……你尚未與柳尋衣表現出半分親近,而柳尋衣又剛剛殺了洛天瑾,因此淩瀟瀟打死也不會想到柳尋衣是你和洛天瑾的兒子。”雲追月意識到自己失言,故而匆忙搪塞。
他並不想將自己與趙元、淩瀟瀟聯手對付洛天瑾的事告訴蕭芷柔,甚至不願讓蕭芷柔知道自己曾去過洛陽城。
“你的意思是……現在我不能和尋衣相認?”蕭芷柔一心掛念柳尋衣的安危,故而對雲追月的含糊其辭毫無察覺。
“為保住他的性命,眼下不是相認的時候。”雲追月重重點頭,“柔兒,你武功再高,也不能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如今,清風是武林盟主,他和淩瀟瀟鳩占鵲巢,掌控著武林的生殺大權,在這個節骨眼上與他們為敵,無異於以卵擊石。非但救不了柳尋衣,反而會害死自己,連累絕情穀甚至湘西騰族。”
“這……”
“不過,你也不必過於擔心。”雲追月緩步上前,趁機攬住蕭芷柔的香肩,安撫道,“柳尋衣並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孱弱,他若無真才實學,豈能在江湖中闖出赫赫威名?以前你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不一樣在血雨腥風的江湖中活的好好的?由此足見,想取柳尋衣的性命絕非易事,你應該相信他有自保的本事。”
“此一時彼一時,以前他有洛天瑾庇佑,又在賢王府身居要職,故而各路人馬無不敬畏三分。可現在不一樣,他變成弑主奸賊,江湖人人喊打,又如何自保?不行!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尋衣身陷囹圄!”
說罷,蕭芷柔推開雲追月的手臂,直言道“我是他娘,縱使他犯下滔天大罪,縱使天下人都要殺他,我也要保護他。尋衣自幼顛沛流離,吃儘苦頭,昔日我不知道他的身世也就罷了,如今我已知曉他是我的親生骨肉,又豈能視而不見,坐視他被人追殺?”
“話雖如此,但也要審時度勢。”雲追月提醒道,“你若盲目出手,非但不能幫他,反而會害死他。”
“那……怎麼辦?”
雲追月稍作沉吟,義正言辭道“為今之計,唯有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