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夜半三更,榮王府內鴉雀無聲,萬籟俱寂。
忽然,一隻明晃晃的燈籠由遠及近,在照亮黑夜的同時,亦將跟在燈籠後的一隊巡夜侍衛映射的若隱若現。
侍衛們自長廊中魚貫而過,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見內宅悄無聲息,一切如常,方才調轉燈籠,井然有序地朝遠處走去。
待侍衛們漸漸走遠,長廊的橫梁上突然倒掛下一道人影。
那人一襲夜行衣,黑巾遮麵,身手十分矯捷。雙腳自廊頂一蹬,接連一個空翻,落地無聲,腳下甚至連灰塵都未蕩起半分。
落地後,黑衣人半蹲在廊中,透過欄杆間的縫隙仔細打量著四周,一雙明亮而深邃的黑眸,不時湧現出一抹攝人心魄的精光。
沉寂片刻,黑衣人突然騰空而起,身如壁虎般牢牢貼在長廊內側的牆壁上,而後宛若一道鬼魅似的飄忽而過,眨眼消失在黑暗儘頭。
此刻,小王爺趙禥在自己的房中睡的正香,口中不時“嘟嘟囔囔”幾句,說一些含糊不清的夢話。
兩名侍候丫鬟守在外屋,一左一右坐在桌旁,望著燭影搖曳,檀香嫋嫋,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的她們感到愈發瞌睡。
“啪嗒……”
突然,房頂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響,登時將兩名丫鬟從恍惚中驚醒。
“什麼聲音?”
“八成又是貓兒在房頂折騰。”
“我們出去看看,把貓兒轟走,千萬彆吵醒小王爺。”
商量過後,兩名丫鬟陸續起身朝門口走去。
在燭光的映射下,兩道纖細的倩影漸漸浮現在窗戶上。
“嗖!嗖!”
“啪!啪!”
突然,兩顆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破紙窗,不偏不倚地打中兩名丫鬟的脖頸,令二人眼前一黑,登時昏倒在地。
與此同時,緊閉的窗戶被人輕輕推開一道縫隙,黑衣人順勢鑽入房中。
然而,趙禥對一切渾然不覺,依舊鼾聲陣陣,夢語不停。
黑衣人環顧四周,最終將淩厲的目光落在呼呼大睡的趙禥身上。
“恩……咳咳……”
突然被人捏住鼻子的趙禥,頓覺呼吸困難,下意識地嗆咽一口吐沫,同時掙紮著從睡夢中驚醒。
“你……你是什麼人?”
見一位黑衣蒙麵人站在自己床邊,大夢初醒的趙禥瞬間被嚇出一身冷汗,頓時困意全無,下意識地扯著嗓子呼喊起來“快來人……”
“噓!小王爺勿慌,是我!”
黑衣人趕忙用手捂住趙禥的口鼻,同時拽下臉上的黑巾,露出柳尋衣那張俊朗卻分外憔悴的臉龐。
“師傅?”
辨清柳尋衣的容貌,趙禥不禁暗鬆一口氣,同時眉宇間浮現出一抹久彆重逢的欣喜之色。
“小王爺,正是在下……”
然而,未等如釋重負的柳尋衣把話說完,趙禥突然臉色一沉,口中發出一聲冷哼,而後氣衝衝地轉過頭去,似是不願理睬柳尋衣。
“這……”
見此一幕,柳尋衣不禁一愣,心中反複思量,卻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得罪過趙禥。
“柳尋衣,你來此作甚?”
此刻,趙禥一改往日的“和藹”,非但直呼柳尋衣的名諱,而且語氣十分生硬,甚至有些責備之意。
“小王爺,你……這是怎麼了?”柳尋衣一臉茫然,“你我許久未見,為何一見麵就……”
“我和你很熟嗎?為什麼非要見你?”趙禥噘著嘴,一臉不服氣的倔強模樣,“再者,這裡是榮王府的內宅,你一個外人豈敢擅闖進來?萬一你圖謀不軌,小王我豈不是很危險?”
“這……”
柳尋衣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了解趙禥的性子,若非什麼事情得罪過他,他斷不會如此“無情”。
“小王爺,我……”
“跪下!”趙禥趾高氣揚地下令道,“你是下人,我是小王爺,難道你見到我不用叩首施禮嗎?”
“是……”見趙禥一本正經,柳尋衣不敢僭越,緩緩跪倒在地,賠罪道,“若非事出緊急,在下斷不敢夜闖榮王府。驚擾小王爺,在下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