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喝問,秦衛抽刀出鞘,冰冷的刀鋒在月光的映射下散發出幽幽寒光。
麵對陰森可怖的刀鋒,黑衣人一言不發,緩緩抬頭,借著朦朧月色,秦衛依稀能辨認出此人的容貌。
“柳兄?”
秦衛大吃一驚,趕忙收刀入鞘,狐疑道“三更半夜,你跑到我房間作甚?”
“我在等你。”
柳尋衣的聲音平淡如水,不參雜一絲感情。
“等我?”
秦衛一愣,下意識地關上房門,而後行至桌旁,欲將桌上的燭台點燃。
“不必掌燈。”柳尋衣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
秦衛將刀放在桌上,滿眼困惑地望著模糊不清的柳尋衣,戲謔道“不掌燈,你我誰也看不見誰。”
“看不見才好。”柳尋衣道,“看的太清楚,反而陌生。”
“柳兄,你這是怎麼了?”秦衛並不固執,矮身坐在桌旁,饒有興致地與柳尋衣閒聊起來,“你可知仇寒正率人四處找你……”
“他們怎知我不在房間?莫非有人監視我?”
聞言,秦衛的眼皮微微抖動幾下,淡笑道“你多慮了!是侯爺擔心你的安危,害怕那些江湖人潛入天機閣圖謀不軌,因此命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看你。剛剛我們發現你不在,擔心你出事,因此才……”
“有勞你們如此興師動眾的‘關心’我,簡直令人受寵若驚。”
“柳兄,你究竟怎麼了?”秦衛漸漸察覺出柳尋衣的反常,謹慎道,“你今夜跑去哪兒了?肯定不是專程來找我。”
“為何?”
“找我聊天……何至於精心打扮?”秦衛伸手朝柳尋衣一指,調侃道,“看看你的樣子,即便說你夜闖皇宮都有人信。”
言至於此,秦衛的心悄然懸起,小心試探道“你……剛剛去哪兒了?”
“不重要。”
柳尋衣答非所問,令秦衛的心思愈發忐忑。
“也對。”秦衛故作鎮定,“最重要的是你順利回來,並且安然無恙。”
“秦兄,你知不知道侯爺找我說什麼?”
柳尋衣沒來由的一句問話,令秦衛的喉頭微微蠕動幾下。
“不知道。”
“侯爺說……我和馨兒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柳尋衣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她現在不再是馨德郡主,而是馨德公主。此事……你知不知道?”
“咕嚕!”
秦衛下意識地吞咽一口吐沫,腦中飛速盤算著對策,乾笑道“此事我……略有耳聞。”
“我一猜你就知道。”
不知為何?柳尋衣的笑聲在秦衛聽來顯的十分詭異,甚至有些恐怖。
“柳兄,其實我不將這件事告訴你,是不希望你難過……”
“不必解釋,我明白。”柳尋衣打斷秦衛的話,“我隻是有些好奇,侯爺將我軟禁在府中,究竟是為保護我?還是擔心我和馨兒私會?”
“當然……當然是保護你……”
“對了!”柳尋衣對秦衛的回答置之不理,徑自說道,“還有一事,皇上將馨兒冊封為公主,目的是讓她與蒙古人和親。而這……也是西府能成功談判,令蒙古大軍北撤的根本原因。”
此刻,秦衛做賊心虛,額頭上已布滿細密的汗珠。
“是嗎?”秦衛佯裝糊塗,強顏歡笑,“此事……此事我倒是頭一次聽說……”
說話的功夫,秦衛伸手摸索著端起桌上的茶杯,欲喝水壓驚。
“秦兄,我心中有恨!”
“什麼?”
“咣啷……”
柳尋衣的一句話,令秦衛身子一顫,手中的茶杯順勢打翻,掉落在桌上。
“我恨馨兒竟然言而無信,主動答應遠嫁蒙古!”柳尋衣咬牙切齒地說道,“侯爺告訴我,馨兒去蒙古和親是她自願的,沒有人逼她。”
“是……是嗎?”秦衛身體僵硬,喉嚨生澀,舌頭打結,“竟然……竟然有這種事?柳兄,這種女人貪慕虛榮,喜新厭舊……不要也罷……”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令我五內俱焚,痛斷肝腸!”
“我明白……”
“你明白?”
柳尋衣驀然抬頭,一雙深邃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光,令人不寒而栗。
“我……”
“你明白?”麵對手足無措的秦衛,柳尋衣再度問道,“你真的明白?”
“柳兄,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知道你被趙馨背叛……”
“既然你明白我的感受,不如……把這件東西的意義再給我清清楚楚地講一遍。就像……當初你對馨兒說的那樣!”
說罷,柳尋衣伸手入懷,在秦衛忐忑而惶恐的目光中,緩緩掏出一方手帕。
一見此物,秦衛感覺自己“砰砰”跳動的心臟被人狠狠一攥,轟然破碎。與此同時,呼吸驟停,血涼如冰,全身麻木,麵如死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