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天色擦黑,熱鬨一日的臨安城漸漸回歸寧靜。
街上熙熙攘攘,多是忙碌一日趕著回家的尋常百姓,或是情竇初開,春心萌動,準備夜遊西湖的年輕眷侶。
臨安今日之繁盛,絲毫不亞於當年的東京。
榮王府後門,一輛馬車借著夜色緩緩而出,十餘名帶刀護衛騎馬隨行。
轉離街角,徐徐前行的隊伍驟然加快速度,伴隨著一陣肆無忌憚的吆喝,眾人揚鞭策馬,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橫行無忌,飛馳而過。
行人見狀,紛紛閃躲避讓,一個個敢怒而不敢言。
馬車在臨安城穿街過巷,留下一片塵土飛揚,直至皇宮近前方才放緩馬蹄。
距宮門百米之地,依次擺放著三道鹿砦,宛若三道堅實的堡壘,將偌大的皇宮層層合圍,並有數千名身穿甲胄的禦林軍持槍護衛,城樓上無數弓弩手嚴陣以待,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皇宮附近的狀況。
皇宮禁地,確應戒備森嚴,但也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如今日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皆因江湖人禍亂臨安,賊人潛入貴妃宮留下利刃而起。
此事惹得龍顏大怒,為保皇族周全,下旨增調禦林軍於宮外設下防守,如鐵桶般將皇宮圍的密不透風,謹防再有刺客渾水摸魚。
“站住!什麼人膽敢靠近皇宮禁地?”
未等馬車靠近第一道鹿砦,一聲厲喝陡然自禦林軍中傳出。與此同時,鹿砦前後的數十道火把同時燃起,將大地照的亮如白晝,同時令馬車周圍的護衛們下意識地眯起雙眼,揮手遮擋刺目的火光。
“混賬東西,竟敢攔小王的車駕!”馬車內傳出一聲喝罵,“去!把小王的令牌拿給這些狗東西看看!”
“好嘞!”
又一道諂媚而戲謔的聲音自馬車內響起。緊接著,一名兔頭麞腦,鳶肩羔膝的年輕人鑽出馬車,大搖大擺地朝鹿砦走去。
此人名叫榮福,是榮王府的下人,亦是趙禥身邊鞍前馬後的隨從之一
禦林軍統領接過令牌一看,臉色驟然一變,趕忙朝馬車拱手作揖“末將拜見小王爺!”
“拜見小王爺!”辨清趙禥的身份,四周的禦林軍一齊朝趙禥拱手施禮。
言罷,禦林軍統領欲將令牌交還榮福,但榮福卻趾高氣揚,愛答不理,一副傲慢模樣。
見狀,禦林軍統領不禁麵露尷尬,稍作思量,而後一路小跑著迎到馬車前,雙手將令牌小心呈上,恭敬道“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叩首行禮。”
“搬開鹿砦,放我們進去!”
“這……”麵對趙禥的喝令,禦林軍統領不禁麵露難色,“敢問小王爺連夜入宮所為何事?”
“數日前,皇叔叫我學一篇韓愈的《師說》,並叮囑我學會後及時背與他聽。”趙禥不屑道,“怎麼?難不成在給皇叔背誦之前,小王得先給你背一遍?”
“末將不敢!”禦林軍統領連忙解釋,“既是皇上召見,小王爺可有皇上的詔書……”
“放肆!”趙禥語氣一沉,嗬斥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刁難小王?信不信小王一聲令下,將你滿門抄斬!”
“請小王爺恕罪,隻因近日賊患增多,皇上頒下嚴旨,凡出入宮門者皆要再三查驗,以防有刺客蒙混過關……”
“大膽!”榮福扯著嗓子叫囂,“你敢懷疑小王爺是刺客?”
“末將萬萬不敢!”禦林軍統領誠惶誠恐,連忙賠罪,“末將隻是遵循皇上的旨意儘忠職守……”
“罷了!”趙禥不耐道,“皇叔讓我進宮背誦《師說》是口諭,並無詔書。如果你懷疑我假傳聖旨,不妨進去問問。”
“末將不敢!”禦林軍統領思量片刻,從而後退兩步,再度朝馬車拱手道,“既然如此,請小王爺下車,獨自步行入宮,其他護衛留在此處等候。”
“你……”
終於,忍無可忍的趙禥鑽出馬車,未等榮福上前攙扶,他已徑自跳下車來,衝到禦林軍統領麵前,未有一絲猶豫,揚手便打。
“啪!”
“這一巴掌是教訓你不懂規矩!”
“啪!”
“這一巴掌是教訓你不分尊卑!”
“小王爺……”
未等趙禥伸手再打,一道略顯拘謹的聲音陡然自遠處傳來,令趙禥不禁一愣。
“誰叫我?”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