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敢!”秦衛誠惶誠恐,趕忙拱手賠罪,“隻因我對蘇禾的來曆一無所知,本想等查清後再向侯爺稟告……”
“那你查的如何?”趙元打斷道,“蘇禾究竟是何方神聖?在蒙古又身居何職?”
“回稟侯爺,蘇禾是赤風嶺的人,無官無職,算是一名投效朝廷的武林中人。”秦衛小心翼翼地回道,“此人號稱‘漠北第一快刀’,在塞北頗具威名。傳說其祖上曾是鐵木真的親信仆從,就連蘇禾的兵刃血影刀,都是鐵木真賞給他們家的。”
“如此說來,此人是一名武林高手?”
“龍象榜的榜眼,豈是浪得虛名?”秦衛猜測道,“蘇禾的武功……或在柳兄之上。”
“龍象榜?”趙元臉上的慍怒漸漸收斂,彆有深意地望著胸有成竹的秦衛,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連‘龍象榜’都知道,看來這段時日沒少下功夫。”
“侯爺教過我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去年一趟洛陽之行,讓屬下幡然醒悟,廟堂與江湖皆是天下的一部分。我們雖是朝廷命官,卻不能棄江湖於不顧,更不能藐視那些江湖草莽,反而要招攬他們中的精銳為朝廷所用,如此方能國富而民強。”秦衛謙遜道,“連丞相和侯爺都十分賞識那些江湖中的賢能,屬下又豈敢自命清高?”
“草莽也要分人。”趙元諱莫如深道,“有勇無謀者,可以為我們所用。有謀無勇者,也可以為我們所用。但有勇有謀者,我們卻要萬分小心,謹慎提防。昔日的洛天瑾,絕對算是江湖中的翹楚,可正因為他太有本事,以至不甘心屈居人下,甚至想造朝廷的反。對待這種人,什麼道理都不必講,直接斬草除根最為妥當。”
“屬下謹記!”
“你不止要謹記,更要融會貫通。”
“是。”秦衛眼珠一轉,小心試探道,“無緣無故,侯爺為何提起蘇禾?”
“因為西府在皇上麵前告了我們一狀,差點讓丞相下不來台。”趙元沉聲道,“起因正是柳尋衣與蘇禾單獨相會。”
“嘶!”秦衛暗吃一驚,卻不敢冒然插話。
“秦衛,多聽不如多看,多看不如多記,多記不如多做。”突然,趙元話鋒一轉,話裡有話地問道,“如果有一個人,既有勇也有謀,可偏偏不甘心屈服於朝廷的安排。本侯問你,對待此人,我們該如何處置?”
“不知侯爺說的是……”
“柳尋衣!”趙元一針見血,“他本是朝廷的忠臣良將,這種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頭上。但今時不同往日,因為一個女人……”
言至於此,趙元似乎察覺到話有不妥,因而改口道“當然,自古‘衝冠一怒為紅顏’,柳尋衣對趙馨癡心一片,有此反應不足為奇。本侯的意思是,無論因為什麼原因,柳尋衣都不該對朝廷的命令視若無睹,更不該屢屢忤逆犯上。雖然這幾次都是有驚無險,但如果任由他胡鬨下去,早晚會出大亂子。丞相行事一向未雨綢繆,居安思危,不會等到火燒眉毛再做打算。秦衛,你應該明白本侯的意思。”
“這……”
趙元此言無疑戳中秦衛的軟肋,令其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應答。
“本侯命他不許擅離天機閣,他卻半夜偷偷跑去榮王府。本侯讓他斷絕與趙馨的來往,他竟找小王爺替他解圍。他在本侯麵前信誓旦旦地說不再與趙馨有任何瓜葛,可一轉身便讓小王爺替他入宮送信。而今,他又與蒙古使者密會,究竟想乾什麼你我皆心知肚明。”趙元一字一句地說道,“短短數日,柳尋衣犯的錯比他入閣十幾年都多。如今,本侯的命令在他心裡,已然淪為一紙空話,甚至狗屁不如!”
“啪!”
或是出於心寒,或是出於憤怒,或是出於悲哀,當趙元說出最後一句話時,竟情難自控地將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足見他內心深處對柳尋衣的忤逆何其震怒?
秦衛大驚失色,連連勸道“侯爺息怒!”
“秦衛,你既是柳尋衣的兄弟,又是天機閣的同僚。你說,本侯該如何待他?”
“侯爺待柳兄恩重如山,甚至為他破壞天機閣的規矩,屢屢網開一麵,早已是仁至義儘。”秦衛吞吞吐吐,欲左右逢源,“但柳兄也是一時糊塗,他畢竟與馨德公主相識多年……”
趙元臉色一沉,語氣變的愈發生硬,喝斷道“若隻在天機閣內折騰,本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眼下他的胡鬨已震驚朝堂,鬨的文武百官人人皆知,鬨的皇上龍顏大怒,鬨的西府有機可乘,鬨的丞相顏麵無存……事已至此,本侯又豈能再揣著明白裝糊塗?不妨實話告訴你,西府在皇上麵前添油加醋,恨不能將東府批判為破壞宋蒙和親的奸賊,甚至暗諷丞相故意縱容柳尋衣胡作非為。丞相對此十分震怒,嚴令本侯管好自己的屬下,休讓柳尋衣為所欲為,以免再被西府的人抓住把柄。”
“這……”秦衛艱難地吞咽一口吐沫,躊躇道,“我不知道事態竟會如此嚴重,我……”
“眼下,蒙古使臣就在臨安城,值此關鍵時刻,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彆有用心之人惡意放大,從而在朝堂上掀起一陣軒然大波。”趙元惱怒道,“這麼多年,本侯一直對尋衣視若己出。可此子卻被情所困,豬油蒙心,不管不顧地任意妄為,甚至將整個東府逼上窮途末路。秦衛你說,本侯該如何管教他?”
“我……我不知道……”
“好!”見秦衛猶豫不決,趙元不禁冷笑點頭,“既然你不想決定,不如本侯替你決定。”
“侯爺……”
“秦衛!”未等秦衛開口勸解,趙元突然神情一稟,聲音顫抖地下令道,“你去……將柳尋衣的人頭提來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