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白錦拱手領命,心中暗暗咂舌。
“多謝大人……”
徐廣生本欲辯駁,但抬頭看到錢大人那雙如刀似劍的陰戾眼眸,登時嚇的身子一顫,再也不敢狡辯。
“白錦,你帶這丫頭出去。”錢大人吩咐道,“本官要與徐將軍商定行帖事宜。”
“遵命!”
答應一聲,白錦拽著早已被嚇傻的蘭綺迅速離開書房。
“大人……”
“徐廣生,彆以為本官不知道你在動什麼歪心思?”錢大人緩緩起身,走到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徐廣生麵前,沉聲道,“你以前的上官是誰?又是什麼品性?本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本官今日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在樞密院任何人都要秉公辦差,但凡投機取巧之輩,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末將謹記!”
“行了,站起來吧!”錢大人神情一正,又道,“你去城外見過蒙古接親的將軍了?”
“見了。”徐廣生應道,“此人名叫隋佐,是蒙古駐西京府的統兵將軍,麾下有五萬精兵。末將派人查過他的底細,隋佐去年因犯下過錯被免去西京將軍之位,現在隻是暫代。”
“此番接親,隋佐帶來八百鐵騎,你也見到了?”
“見到了。”
“感觸如何?”錢大人話裡有話地問道,“他的兵馬,比你泉州大營的兵馬如何?”
“這……”徐廣生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直言無妨。”
“末將的泉州大營……不如隋佐的鐵騎。”徐廣生勉為其難地答道,“無論是軍紀、士氣、兵器、操練……都與他們相去甚遠。至於戰力……同等兵力的情況下正麵廝殺,恐不是蒙古鐵騎的對手。”
“這是自然,蒙古縱橫天下靠的就是鐵騎,以己之短迎敵之長,自是不如。”錢大人安撫道,“如果你有兩倍於他們的兵馬,能否一戰?”
“這……恐怕不行。”徐廣生尷尬道,“即便人數多一倍,但戰馬、兵器仍相差許多……”
“如果戰馬強悍,裝備精良,又如何?”錢大人心有不甘地追問道,“樞密使對你寄予厚望,說你是當今統兵將領中不可多得的一位人才,尤其是眼光和戰法頗有獨到之處。你若能改掉阿諛奉承、貪功冒進的毛病,潛心鑽研兵書,好好練兵,說不定有朝一日你能重塑昔日楊家軍、嶽家軍的輝煌。因此,本官想從你口中聽聽難以聽到的實話,比較一下我們大宋的軍力與蒙古鐵騎究竟相差多少?你儘管放膽直言,不必忌諱。”
“是!”徐廣生思忖道,“如果兩倍於敵,馬匹、兵刃同等的情況下,以我泉州大營現在的戰力,正麵廝殺的勝算大概有……三成,而且是慘勝。”
“三成?還是慘勝?”錢大人詫異道,“如果我要十成勝算,那……”
“僅以泉州大營的戰力,十成勝算至少要有四倍甚至更多兵馬。”
“你的意思是,如果在戰場遇到隋佐的五萬精兵,我們至少需要二十萬兵馬才能將其剿殺殆儘?”錢大人愁容滿麵地喃喃自語,“而且是在裝備同等的境遇下……”
“恕末將直言,三千對陣八百,與二十萬對陣五萬完全是兩回事,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倘若戰術失策,莫說二十萬……縱使四十萬也有可能被五萬鐵騎剿殺殆儘。”徐廣生無奈道,“千百人可以正麵廝殺,但數萬乃至數十萬大軍……冒冒失失地正麵廝殺的機會微乎其微……”
“明白了!”錢大人打斷道,“如此看來,用‘和親’換取大宋數年的休養生息實在是明智之舉,希望公主能替我們撐到兵強馬壯的那一天。”
“是啊!”
“此去送親,你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公主的周全,尤其要提防那位‘大宋和親使’。”錢大人提醒道,“關於此人與公主的淵源,想必你應該聽說過,本官話不贅言,你自己要心中有數。”
“末將明白,我一定死死盯住柳尋衣,不讓他有一絲可乘之機。”
“如此甚好。”錢大人又道,“此行你要多多聽從隋佐的安排,遇事不要與他爭搶,切記以和為貴。但是……也不必卑躬屈膝,以免折損大宋的體麵及皇上的威嚴。”
“末將領命!”
“將行帖拿來,本官為你簽字印章,然後去三衙提調三百精銳前往城外的蒙古大營,與隋佐兵合一處,明日一早共同啟行。”錢大人一邊接過徐廣生遞上來的行帖,一邊有條不紊地囑咐道,“明日,馮天霸會率領五十名護衛保護公主出城,到時柳尋衣、丁輕鴻也將一起。此番送親,柳尋衣雖是名義上的‘和親使’,實則你才是代表西府統領全局的人,因此千萬不能被他反客為主。必要時,可借丁輕鴻之手鉗製他,丁公公是皇上安插在柳尋衣身邊的眼線,你與他算是同坐一條船,因而可以聯手。”
“末將謹記!”
“此行帖乃首要機密,送親細節儘在其中,因此一定要小心保管,在抵達和林前切不可泄露分毫。”
“大人放心!”
徐廣生義正言辭地拱手領命,而後緩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行帖,慢慢倒退出書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