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算了!”柳尋衣伸手拽住憤憤不平的馮天霸,低聲道,“這裡不是吵架的地方。”
說罷,柳尋衣將深邃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徐廣生,雖一言未發,卻令徐廣生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底發怵,渾身上下愈發不自在。
漸漸地,徐廣生的目光變的飄忽不定,似是不敢再直視柳尋衣的雙眸。
“幾位大人,可以進來了!”
突然,丁輕鴻的聲音自客棧響起,仿佛一棵救命稻草般令徐廣生精神一震,趕忙從柳尋衣身前抽身而退。
“小人得勢!”
馮天霸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走向客棧。
柳尋衣本欲抬腳,卻忽然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抬頭朝客棧二樓望去。
然而,就在柳尋衣抬頭的一刹那,二樓的一扇窗戶猛地被人關上。
雖是電光火石之間,但柳尋衣仍從一閃即逝的窗縫中,清清楚楚地看到趙馨那張憂鬱而緊張,最後又略顯倉惶的複雜麵容。
隻此一眼,令柳尋衣的心臟仿佛漏跳一拍,一個不顧一切飛身上樓的衝動念頭,難以抑製地湧入他的腦海。令其眼神顫抖,神情激動,甚至連呼吸也漸漸變的急促起來。
“馨兒,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柳尋衣的心中五味陳雜,思緒萬千,“你是不是像我思念你一樣……思念著我……”
“柳兄弟!”
當柳尋衣用最後一絲理智拚命壓製著自己飛身上樓的衝動時,蘇禾爽朗的聲音陡然自其身後傳來。宛若一盆冷水,將柳尋衣心中那團烈火瞬間澆滅。
“蘇……蘇大哥。”柳尋衣一臉茫然地望著笑容滿麵的蘇禾,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問道,“河西王身體不適,你不在一旁照顧,怎麼到這裡來了?”
由於按陳、蘇禾與趙馨、柳尋衣不住同一間客棧,因此柳尋衣才會有此一問。
“河西王讓我來問問明日的行程。”蘇禾道,“我們已經走了半月,可至今仍未出大宋地界,河西王難免有些心急。”
“行帖在徐將軍手中,蘇大哥請!”
說話的功夫,二人一起進入客棧大堂。
當蘇禾表明來意,徐廣生趕忙拿出行帖細細翻閱,答道“依照計劃,我們明日下午抵達秦嶺南麓的雲牙鎮,隔日啟程穿過秦嶺。如無意外,後日傍晚便可進入蒙古地界。”
雖是“蒙古地界”,實則亦是漢人地盤。
蘇禾沉吟道“河西王的意思是,穿過秦嶺後將十大車嫁妝交由當地府衙派人護送,我們和王妃輕裝簡行,儘快趕奔和林,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柳尋衣的眉頭不禁一皺,剛欲開口接話,卻不料徐廣生已欣然允諾“沒問題!進入蒙古地界,一切聽從河西王及隋將軍的安排,本將今晚便吩咐麾下將繁重物資清點裝車,而後交由當地府衙一並護送。”
“如此甚好!”
見蘇禾與徐廣生達成合意,柳尋衣縱使心有芥蒂,此刻也不便冒然插嘴,以免當著蘇禾的麵與徐廣生僵持。
商議作罷,蘇禾不再耽誤,向幾人拱手告辭。
“徐將軍,公主身體柔弱,匆忙趕路她如何吃得消?”柳尋衣按耐不住內心的不滿,質問道,“你身為護衛將軍,豈能不替公主的身體著想?”
“柳大人多慮了!”徐廣生冷笑道,“你以為隻有你關心公主的身體?不要忘了,她現在不僅是大宋的公主,更是蒙古的王妃。有些要求,蒙古王妃可以說,我們卻不能替她說。就像馮天霸不能在本將麵前肆無忌憚一樣,這是規矩。還有,無論是大宋公主還是蒙古王妃,都輪不到柳大人如此氣急敗壞的關心。畢竟,人家現在是有夫之婦,希望柳大人多一些忌諱,這……也是規矩。”
“可是……”
“將軍!”
未等柳尋衣辯駁,一名軍士匆匆闖入客棧,先舉目張望一番,而後跑到徐廣生身邊竊竊私語,令徐廣生不禁一愣,眉宇間逐漸浮現出一抹狐疑之色。
“當真?”
“千真萬確!”
得到軍士的肯定,徐廣生的眼神變的有些古怪,他先深深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柳尋衣,而後與丁輕鴻耳語幾句,似是囑咐些什麼。最後在軍士的引路下,火急火燎地朝客棧外走去,留下不明真相的柳尋衣和馮天霸麵麵相覷,半晌不知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