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竹話音未落,丁傲忽然輕咳兩聲,低聲提醒“竹老,眼下……似乎不是逞口舌之爭的時候。秦苦和柳尋衣是一夥的,而柳尋衣又和蒙古人勾搭上。如果我們把局麵鬨僵……今夜恐怕不好收場。”
“你……”
“秦府主快人快語,蘇某佩服!”蘇禾突然搶話,打斷司空竹的同時,亦將深沉的目光投向一言不發的陸庭湘,諱莫如深道,“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眼下,秦府主已答應化乾戈為玉帛,不知……陸公子是何心思?”
“我……”
雖然陸庭湘極不甘心,但他卻深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糾結的目光在眾弟子身上一一掃過,雖未明言,但透過他們渴望而忐忑的眼神,陸庭湘能清晰地感受到眾弟子的惶恐不安。
最終,陸庭湘不得不強忍著內心的羞憤,向蘇禾艱難妥協“陸某……也同意蘇大俠的安排。”
此言一出,蘇禾與陸家眾弟子無不暗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
“他們同意,可我不同意!”
未等蘇禾趁勢收場,在一旁看熱鬨的龍羽突然開口,並且語出驚人,令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又瞬間墜入冰穀。
“今夜出現在蔚州客棧的所有漢人,除王妃之外,其餘的……都要死。”
“嘶!”
龍羽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經過短暫的沉默,似乎被壓抑的忍無可忍的陸、秦兩家弟子,情緒瞬間爆發。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你以為我們怕你不成?”
“打就打,大不了魚死網破!”
“人和人都是一條命,你們有刀,我們也有。真打起來,老子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早料到這群韃狗沒這麼好心,我們不必和他們廢話,直接殺出去就是!”
“公子,下令吧!”
“府主,我們誓死不向他們低頭!”
……
一時間,摩拳擦掌,群情激奮。一道道嗬斥聲、叫罵聲、挑釁聲從四麵八方紛至遝來,並有愈演愈烈之勢。
望著麵色鐵青的陸庭湘和目光不善的秦苦,未等柳尋衣開口相勸,蘇禾已主動飛身躍下二樓,眨眼掠至龍羽麵前,凝聲道“你在玩火!”
“是又如何?”龍羽滿不在乎地笑道,“自從你去過一趟天山,膽子仿佛越來越小。遇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這些漢人早晚都是我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你非但不知道與他們劃清界限,反而和他們稱兄道弟,大談什麼‘江湖道義’,簡直幼稚可笑!”
“龍羽,你敢……”
“我當然敢!”龍羽一臉不屑地打斷道,“我知道你不敢得罪他們,可我敢。我不在乎什麼狗屁中原武林,更不在乎他們日後報複。因為他們,你、顏嶺主、我、隋將軍先後被大汗遷怒,難道你一點不生氣?一點不怨恨?一點不想報仇雪恥?”
“龍羽,我隻問你一句,希望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蘇禾不被龍羽蠱惑,徑自問道,“你想殺光他們,究竟是奉了誰的命令?大汗?王爺?隋將軍?還是……你自作主張?”
“何人下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兵符在我手裡。”龍羽遙指著四周林立的蒙古甲士,壞笑道,“隻要我一聲令下,兩千精兵莫敢不從。今夜,你就算搬出天王老子,他們也不敢違背我的命令。”
“如此說來,又是你擅自做主,一意孤行?”蘇禾了然道,“龍羽,你不要貪圖一時痛快,當心鑄成大錯而後悔莫及。”
“蘇禾,你沒資格教訓我,更沒資格命令我。識相的站到一邊看戲,我不奢求你能出手幫忙,隻要彆給我搗亂就行。”言至於此,龍羽朝蘇禾綻露出一抹瘮人的詭笑,又道,“當然,如果你敢吃裡扒外,串通這些漢人與族人為敵,我也不在乎多殺一個。”
言罷,龍羽不再給蘇禾爭辯的機會,蠻橫地將其推開,在啞坤的陪伴下,大步流星地朝秦苦走去。
“我認識你!昔日在天龍客棧,你和柳尋衣一起出手對付我。”
龍羽走到秦苦麵前,二人相距不足一步之遙,四目相對,神情迥異。
他的語氣時而瘋癲時而正經,時而怨怒時而竊喜,時而懦弱時而囂張,忽然又湊到秦苦身前,用鼻子在他的身上四處嗅探,眼中漸漸湧現出一絲嗅到獵物般的陶醉之色。
“彆擔心,天龍客棧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不會記仇。不過,在秦家發生的事卻令我刻骨銘心,永世難忘。雖然你不是秦明,但你是秦家的家主,你和他流著相同的血,連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樣,讓我‘朝思暮想’,也讓我‘如饑似渴’。今夜算你倒黴,因為……我要拿你的五臟六腑下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