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夫人何出此言?謝某縱有天大的膽子,也萬萬不敢有此念頭!”
“謝玄,我要提醒你,遭逢大變的賢王府之所以沒有衰亡,之所以沒有遭受排擠,之所以好端端地活到今天,全仗我爹和武當的庇佑。如今,我們與武當唇齒相依,榮辱與共。倘若我爹遭遇變故,僅憑賢王府現在的力量,豈能在風雨飄搖,虎狼橫行的江湖中苟全?洛陽乃北方繁盛之地,外邊不知有多少人覬覦賢王府的利益?又有多少人日思夜盼取我們而代之?”
“夫人居安思危,謝某佩服……”
“你要記住,覆巢之下無完卵!”淩瀟瀟眼神一寒,出言威脅,“休要以為我們父女落難,你能置身事外。從你背叛瑾哥的那天起,我們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一旦東窗事發,對你我皆沒有半點好處!”
淩瀟瀟的威嚇,令謝玄羞憤難當,恨不能一掌拍碎她的腦袋。
隻可惜,謝玄縱使怒火滔天,卻不能不考慮重傷未愈的洛鴻軒及痛失父愛的洛凝語。淩瀟瀟再壞,可她終究是洛天瑾的發妻,是洛鴻軒與洛凝語的親娘。再加上她與武當的血脈之親,令其成為賢王府苟延殘喘的最大依仗。
一旦淩瀟瀟出現意外,謝玄第一個對不起的人便是洛天瑾。無論是為洛家的一雙兒女,還是為洛天瑾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謝玄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毀於一旦。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卻不能不在乎洛天瑾的“心血”。
若非如此,謝玄早已在洛天瑾出事當夜隨他而去,又何必含羞忍辱地苟且偷生?
心念及此,謝玄不得不再一次選擇隱忍“夫人此言振聾發聵,令謝某萬分惶恐。我有自知之明,斷不敢暗藏禍心,更不敢與武林盟主為敵。”
“並非我強人所難,實在是迫不得已。”見謝玄噤若寒蟬,淩瀟瀟方才心滿意足,從而神情一緩,淡淡地說道,“我爹以武林盟主之尊發出江湖追殺令,至今已有大半年,可柳尋衣仍不知所蹤。繼續耽擱下去,非但賢王府顏麵無存,就連我爹……也要遭人非議。”
“謝某明白……”
“還有,外人追殺柳尋衣圖的是名利,人家可以幫忙,也可以不幫,誰也不能強求。但我們不同,我們要替瑾哥報仇,要儘自己的本分。當然,也要保住我爹的威望。”淩瀟瀟再三告誡,“即使天下人都對柳尋衣失去興趣,甚至對他網開一麵,我們也要追查到底,不死不休。外人終究是外人,趨利避害是他們的本性。因此,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絕不能指望外人,應該依靠自己,因為隻有自己最懂自己的痛。”
“謝某一定全力追查柳尋衣的下落,給夫人和清風盟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不僅給我們,也是給你和瑾哥一個滿意的交代。”
“謝某謹記。”此時,謝玄不想在淩瀟瀟麵前多留一刻,故而主動告辭,“若無其他吩咐,謝某先行告退……”
“等一下!”
未等謝玄離去,淩瀟瀟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有一事,我想……再問你一遍。”
“夫人說的是……”
“瑾哥與蕭芷柔那個賤人留下一對野種,至今存活於世。我已猜出其中一個野種是雲劍萍,但她畢竟是女兒家,掀不起什麼風浪。”淩瀟瀟的眼中寒光乍現,臉上的肌肉由於內心的憤怒而微微顫抖,“真正令我如芒在背,如刺在心的是另一個野種,卻不知……他是何人?”
“這……”
被淩瀟瀟舊事重提,謝玄不禁麵露愕然,回答與前幾次如出一轍“連夫人都猜不出他的身份,謝某又如何知曉?”
“你真不知道?”淩瀟瀟驀然轉身,一雙精明的眸子死死盯著表情憨實的謝玄,仿佛要洞悉他的內心,“你可是瑾哥最信任的人,你們兄弟一向無話不說,難道……他真的沒有提過這件事?”
謝玄故作苦思冥想,從而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沒有。”
“你可不要騙我。”
“夫人說的哪裡話?”謝玄自嘲道,“府主仙逝後,謝某如喪家之犬。若非夫人抬舉,我恐怕早已曝屍荒野,今日又豈敢在夫人麵前撒謊?”
“替我查一查!”淩瀟瀟對謝玄的回答依舊將信將疑,卻並未刨根問底,而是話鋒一轉,彆有深意地說道,“憑你的本事,隻要儘心儘力,天下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你。”
“夫人謬讚,謝某愧不敢當。”
“從今天開始,賢王府裡裡外外雜七雜八的事,暫且交由雁不歸和慕容白他們,你隻要全神貫注地辦好兩件事即可。”淩瀟瀟言辭柔和,但語氣卻不容置疑,“其一,儘快解決柳尋衣這個麻煩。其二,將瑾哥和蕭芷柔的野種找出來,並……殺無赦。”
淩瀟瀟表現的越是狠戾,謝玄對柳尋衣的處境越是擔憂。無奈,他既要敷衍清風與淩瀟瀟,又要暗中保全柳尋衣,可謂夾縫生存,步履維艱。
其處境,甚至比身處漩渦中心的柳尋衣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