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阿保魯幾人無不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信上說,洪洋最後一次跑出去喝花酒是臘月初六,當時他們已進入湘西地界。洪寺本打算第二天率人正式拜訪騰族,卻不料洪洋當晚再一次擅離職守,而且是不顧洪門弟子的重重勸阻,一意孤行。臨走前,他讓其他弟子替自己遮掩,萬一被洪寺發現就說自己出去打探消息,並信誓旦旦地保證天亮前一定趕回來。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洪洋此去……再也沒有回來。”
“嘶!”
阿保魯幾人越聽越心驚。直至此刻,他們終於明白一向寵辱不驚的洵溱為何如此動怒。
殊不知,洪洋身為洪寺的親信子侄,必然對“柳尋衣”和“西律武宗”的秘密爛熟於心。一旦他落入“賊人”之手,極有可能泄露天機。如此一來,不僅令西律武宗陷入無儘的麻煩,更可能令袁孝等人陷入險境。
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洵溱對“西律武宗”的計劃部署一直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卻萬萬沒有料到,以剛正不阿著稱的洪寺……竟連自己的侄子都管不住。千裡之堤毀於蟻穴的道理,令洵溱愈發膽戰心驚,愈發怒不可遏。
“洪洋遲遲未歸,會不會是他玩的樂不思蜀,於是……”
“不可能!”洵溱直截了當地打斷阿保魯的勸解,“洪洋雖然滿身惡習,但多少知道一些分寸,否則他不會好端端地活到今天。他玩忽職守並非一兩次,為何前幾次都能及時回來,唯獨這一次有去無回?更何況,他明知第二天拜訪騰族,如此重要的事又豈能忘得一乾二淨?”
“言之有理!”荀布道眉頭緊鎖,細細琢磨,“湘西畢竟是騰族的地盤,會不會是騰三石搗鬼?”
“有可能,但……機會不大。”洵溱緩緩搖頭,“騰三石與洪寺萍水相逢,談不上任何顧忌。他有什麼疑慮大可直言不諱,沒必要繞過洪寺,私下對付洪洋。”
“大小姐的意思是……洪洋有可能落在彆人手裡?”
“彆忘了,湘西騰族緊鄰靜江府,金劍塢的眼線遍布天下,更何況自家門口?”洵溱思忖道,“如果洪洋至今仍下落不明,我猜……他八成已凶多吉少。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追查真相勢必難如登天。因此,我們無法料定洪洋究竟在哪兒?又經曆過什麼?就算我們篤定他慘遭不測,也無法知道他究竟死於何人之手?更無法斷定他在臨死前有沒有泄漏我們的秘密?如此一來,縱使我們懷疑金劍塢也不能輕舉妄動,因為一不小心就會從‘瞞天過海’變成‘欲蓋彌彰’。到時,本來人家不知道的秘密,經我們一鬨……反而滿城風雨,天下皆知。”
“那我們怎麼辦?”
“洪洋於臘月初六失蹤,今天已是臘月二十三。這麼長時間過去,江湖中仍沒有一絲風吹草動,袁孝等人仍在依計行事。如此算來,洪洋至少有三成機會沒有泄漏‘西律武宗’的秘密,他的失蹤……也許真是一場意外。”洵溱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一滴渾圓的水珠從自己的指尖緩緩墜落,語氣複雜而凝重,言辭遲疑而糾結。
儼然,她對自己的猜測缺乏足夠的信心。或者說,洪洋死於意外隻是洵溱內心深處的一種“奢望”。
“那……剩下七成是什麼?”阿保魯迫不及待地追問,“如果洪洋不是死於意外……”
“如果洪洋的失蹤不是意外,亦或他在臨死前已將我們的秘密泄露出去,那……知道我們秘密的人就是故意秘而不宣,否則袁孝、嚴順、洪寺、雷震不可能安然無恙。”
“為何?”
“原因很簡單。”洵溱諱莫如深地說道,“要麼,此人是‘朋友’。他為達到某種目的而借機討好我們,希望與我們達成合作。要麼,此人是‘死敵’。他在審時度勢,暗中謀劃布局,待時機成熟將我們……一舉擊潰。”
“哪種可能更大?”
“一樣大!因為死敵也可能是朋友,朋友也可能變成死敵……”
話未說完,洵溱忽然美目一抬,彆有深意的目光徑直穿過心煩意亂的阿保魯幾人,直抵房門。
“大小姐,你……”
“砰、砰砰!”
未等一頭霧水的蕭陽開口,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進來。”
“吱!”
一聲輕響,門分左右。在阿保魯幾人狐疑的目光中,滿眼興奮的柳尋衣大步流星地邁入房間。
“洵溱,我找到大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