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透過吳雙的語氣,清風聽出一絲“來者不善”的意味,不動聲色地問道,“依吳少俠之意,莫非這裡除謝玄、柳尋衣之外,還有其他人暗中勾結外族,圖謀不軌?”
“尊駕此言,似乎對‘外族’有些偏見。”吳雙眉頭微皺,儼然對清風的論調頗有不滿,“交朋友,不等於暗中勾結,更不等於圖謀不軌……”
“吳雙,你少在這裡插科打諢!”斷定吳雙是敵非友,孤月麵色一沉,出言質問,“說!你是不是柳尋衣找來故意搗亂的?”
“無憑無據,你可不要亂說。”吳雙煞有介事地辯解,“我隻是湊湊熱鬨,順便……就事論事。”
“何為‘就事論事’?”清風一臉狐疑,“老夫知道吳少俠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天不請自來究竟所為何事?煩請直言相告,不要故弄玄虛。”
“尊駕快人快語,在下也不兜圈子。依我之見,任何人與少秦王交朋友……都不是過錯,更不是死罪。尊駕身為中原武林盟主……不不不!應該是‘暫代’中原武林盟主,斷不該以此對柳尋衣和謝玄相要挾,更不該拖置身事外的洵溱下水,尤其不該……避實就虛,借此逃避自己謀殺北賢王的罪行。”
“放肆!吳雙,休以為你是‘龍象榜首’就能在此大放厥詞。”麵對出言無忌的吳雙,孤日勃然大怒,“借你剛剛的一句話,無憑無據,你可不要亂說!”
“我一直給你們留有情麵,你們可不要不識好歹。”吳雙對孤日的威脅嗤之以鼻,“如果將話挑明,我擔心你們後悔莫及。”
“天下英雄在此,你有什麼話不必藏著掖著,大可直言不諱。但如果你敢信口雌黃,企圖混淆天下英雄的耳目,貽誤我們誅殺奸賊的時機,那……”
“直言不諱?”吳雙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怒氣衝衝的孤日,“難道不怕我說出一些令你們害怕的事?牽出一些令你們顧忌的人?”
“危言聳聽,嘩眾取寵!”孤月嚴辭正色,大義凜然,“我看你分明是故意搗亂……”
“如果我說出來,你們能否一視同仁?”吳雙不給孤月叱責自己的機會,言之鑿鑿地問道,“會不會厚此薄彼?同樣是和少秦王交朋友,對謝玄和柳尋衣斬儘殺絕,對其他人卻……網開一麵?”
“隻要你說出來,並且拿出確鑿的證據……”似乎意識到吳雙在引自己上鉤,清風的心裡油生出一絲不祥之感。但礙於吳雙的威名及當下的場合,他既不敢公然喝止,又不敢顧左言他,故而思慮再三,隻能硬著頭皮接話,“老夫身為中原武林盟主必然大公無私,不會對任何人徇私包庇……”
“但願如此!”吳雙興趣缺缺地擺擺手,漫不經心道,“尊駕有沒有刺殺北賢王我不知道,但在中原武林,與少秦王交朋友的人……卻遠遠不止謝玄與柳尋衣,此事我有憑有據。”
清風心頭一緊,試探道“還有誰?”
“彆人說不準,但他們……”言至於此,吳雙猛然將淩厲的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玄明,一字一句地說道,“堂堂少林,便與少秦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什麼?”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精神一顫,怛然失色。
莫說少林眾僧驟不及防,就連清風、柳尋衣、謝玄這些人同樣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吳少俠,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殷白眉挺身而出,欲替少林解圍,“少林乃中原武林名門正宗,豈能與異域外族勾結有染?縱使閣下想幫謝府主與柳少俠化解危機,也不必將少林拉下水,此舉……著實有些不光彩。”
“豈止不光彩,簡直卑鄙下作!”孤月慍怒道,“吳雙分明在挑撥武當與少林的關係,其人可惡、其意可憎、其心可誅。”
深知吳雙絕非瘋癲之人,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少林指名道姓,必然有備而來。
心念及此,暗懷忐忑的清風揮手打斷孤月的駁斥,一雙深邃而精明的老眼微微眯起,一眨不眨地盯著笑而不語的吳雙,沉吟道“你……有何證據?”
“我!”吳雙昂首挺胸,緩緩張開雙臂,“我就是證據。”
“這……”
吳雙放浪形骸,言語沒頭沒尾,令人忍俊不禁的同時亦感到愈發迷惘。
“你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是證據?吳少俠莫不是在說笑……”
“他沒有說笑!”
未等殷白眉設法緩解尷尬,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悄然在場邊響起。
緊接著,洵溱在眾人驚詫而狐疑的目光中緩步上前,諱莫如深的目光依次掃過滿臉錯愕的謝玄、騰三石、蕭芷柔、清風、孤日、孤月……待她與一頭霧水的柳尋衣擦肩而過時,四目相對的瞬間,洵溱的步伐稍稍一滯。
然而,未等欲言又止的柳尋衣有所表示,洵溱突然收斂目光,快步走到吳雙麵前。
此刻,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上竟出人意料地綻露出一抹迷人微笑,從而朝玉樹臨風的吳雙盈盈一拜,並於靜如死寂的天地間發出一聲誠摯而親切的呼喚。
“見過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