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受死吧!”
清風一聲咆哮,無極劍登時化作一道淩厲閃電,毫不留情地刺向柳尋衣的哽嗓咽喉。
觀其劍勢凶狠而罡猛,恨不能一劍洞穿柳尋衣的脖頸,斬下他的頭顱。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原處劣勢的清風得到一次千載難逢的絕殺之機,亦令穩操勝券的柳尋衣墜入九死一生的凶險之境。
驟不及防的眾人無不心喬意怯,驚呼不已。更有甚者,一些膽小之人下意識地用手捂住雙眼,似乎不忍直視即將上演的血腥一幕。
“砰……”
千鈞一發之際,柳尋衣眼神一狠,雙手快若閃電般向前探出,死死攥住鋒利無比的無極劍。
似乎早已料到柳尋衣的防禦意圖,蓄勢待發的清風將畢生內力傾瀉而出,令無極劍的攻勢驟增三分,亦令被柳尋衣緊緊攥住的劍身於電光火石之間衝破束縛,不顧一切地向前刺探。
“哼!”
見清風不肯罷休,柳尋衣悶哼一聲,強忍著皮開肉綻之傷,錐心刺骨之痛,任由迅猛而光滑的劍刃將他的雙手割的皮肉外翻,鮮血淋漓。他仍不斷地緊縮十指,欲以血肉之軀擠壓三尺青鋒,將其生生逼停。
“哢……”
“嗤……”
鋒利的劍刃深深嵌入他的皮肉,狠狠撞向他的手骨,劍鋒摩擦骨頭發出一陣刺耳聲響。終於,在柳尋衣寧死不鬆的頑強抵抗下,清風手中的無極劍艱難地向前滑動一寸,便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額!”
此刻,無極劍的劍尖已微微刺入柳尋衣的脖頸。頃刻間,血流如注,將其胸前染紅一片,萬幸的是劍尖隻刺穿皮膚,未能傷及要害。若再向前半寸,其人必死無疑。
柳尋衣能有今時今日,絕非偶然。
他雖有一顆仁義之心,但對自己……卻比任何人都狠。
用雙手死死攥住寶劍,任由鋒利的劍刃割開血肉,沁入骨頭……常人連想一想都會毛骨悚然,渾身顫栗的極端殘忍,他卻眉頭不皺分毫,眼皮不眨一下。
對自己如此狠絕的膽量與氣魄,試問中原武林又有幾人能做到?
這一刻,被柳尋衣無視生死,枉顧痛楚的“瘋狂”深深震撼的,遠遠不止四周瞠目結舌的觀戰眾人,更有洵溱、謝玄、秦苦、蕭芷柔、騰三石這些與他誓同生死的親朋摯友。
甚至連柳尋衣當下的死敵清風,亦忍不住眉頭深鎖,暗暗咂舌。
“昔日未曾察覺,此子發起狠來竟如此瘋狂。”左弘軒伸出猩紅的舌頭不斷舔舐著乾澀的嘴唇,似乎在極力平複內心的激蕩,“剛剛他明明可以飛身而退,縱使不能避開清風的殺招,但至少可以應變……”
“左掌門真以為柳尋衣瘋了?”金複羽彆有深意地緩緩搖頭,“不!此乃誘敵深入之計,意在自損一百,傷敵一萬。”
“什麼?”
金複羽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無不眼神一變,麵露驚奇。
“金塢主的意思是……”
“這場生死較量,即將分出勝負。”
在金複羽漫不經心的提醒下,眾人再度將驚詫而狐疑的目光投向彼此僵持的二人。
“柳尋衣,你和你爹一樣,為求自保無所不用其極。”
自知錯失良機的清風懊惱不已,欲趁勢收劍。卻不料,淌滿鮮血的劍身仍被柳尋衣死死攥著,任清風如何用力,他始終不肯鬆手。
“你……”
“看來冥冥天意是我命不該絕!”柳尋衣殷紅如血的雙眸死死凝視著心思繁重的清風,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笑容,“現在,輪到我了!”
“什麼……”
“清風老賊,拿命來!”
未等一頭霧水的清風辨清局勢,柳尋衣緊攥劍身的雙手猛然向外推出。
布滿鮮血的劍尖從他的脖頸緩緩抽離,無極劍在一股浩瀚而強橫的力道催動下,慢慢向清風退去。
與此同時,一股青黑之氣自柳尋衣的雙手逸散縈繞,瞬時化作一條條蜿蜒曲折的“毒蛇”、“藤蔓”,順著無極劍一路襲向清風的雙手、胳膊、臂膀乃至身軀。
所過之處,無不被一股股青黑之氣緊緊纏繞束縛。
待後知後覺的清風漸漸意識到情況不妙,欲奮力甩開身上的青黑之氣以及手中的無極劍時,赫然發現一條條“毒蛇”已順著他身上的傷口滲入體內。自己的雙手與無極劍的劍柄被縱橫交錯的“藤蔓”重重纏繞,宛若鐵水澆鑄一般牢牢凝固在一起,任他拚儘全力仍無法擺脫。
“這……”
伴隨著四周難以置信的陣陣驚呼,心慌意亂卻又無可奈何的清風隻能緊緊攥住劍柄,雙臂凝氣聚力,竭儘所能地抵抗柳尋衣不斷施加的恐怖力道。
然而,在施展出十成功力的柳尋衣麵前,傷痕累累,精疲力竭的清風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肌肉虯結,緊繃如鐵的雙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彎曲,緊攥劍柄的雙手由於用力過猛而變得脹紅發紫。
即使如此,清風仍被迫咬牙堅持。
哪怕附在皮膚上的“藤蔓”倒刺叢生,令其鮮血直流,刺癢難耐。哪怕滲入體內的“毒蛇”開始啃噬他的五臟六腑,令其真氣紊亂,內傷加劇。清風亦無暇旁顧,隻能默默忍受。
再看柳尋衣,淌滿鮮血的雙手死死攥著微微顫抖的劍身。心無旁騖,麵無表情,一門心思將無極劍一寸一寸地向清風的懷中不斷逼近。
“柳尋衣,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