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劍萍不由地身體一顫,眼淚奪眶而出。儼然,她的內心遠不像她表現的那般冷酷決絕。
見狀,謝玄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洛凝語的倩影,難免傷感油生,心中暗想“唉!劍萍丫頭和凝語丫頭不愧都是府主的女兒,那股子倔勁兒簡直一模一樣。”
雖然感慨良多,但謝玄卻並未出言乾涉柳尋衣和雲劍萍兄妹之間的矛盾。因為他篤定,自己能從今日雲劍萍的身上看到昔日洛凝語的影子,心細如發的柳尋衣一定也能看到。
“最後……再問你一次!”
雲劍萍淚眼婆娑地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蕭芷柔,轉而將目光投向眉心緊鎖的柳尋衣。
謝玄所料不錯,柳尋衣早已看出雲劍萍內心的脆弱,欲上前安撫,卻被她再度拒絕。
“為了……你的執念,是不是可以連妹妹都不要?”
“當然不是!時至今日,我還能有什麼奢求?又能有什麼執念?這些年,我為了尋你……什麼都能受得,什麼都能忍得,我連一心想將我趕儘殺絕的仇人都能容忍,還有什麼不能容忍的?”被觸碰底線的柳尋衣再也無法保持平和,他不可能讓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妹妹再一次離開自己,更不可能讓雲劍萍重蹈洛凝語的覆轍,故而不假思索地辯解,“我和雲追月劃清界限,並非因為什麼狗屁執念,而是因為……”
“因為什麼?”麵對聲音戛然而止的柳尋衣,雲劍萍不顧他內心的掙紮,依舊不依不饒,“究竟因為什麼?究竟有什麼比我們兄妹之間的感情更重要?”
“我……”
麵對雲劍萍的咄咄逼問,麵對周圍人充滿好奇的目光,柳尋衣似乎心有鬱結,有口難開。但見他支支吾吾半晌,卻始終說不出下文。
“尋衣,莫非……你真有什麼難言之隱?”俗話說“人老成精”,騰三石見柳尋衣躊躇不決的模樣,心中已然猜出大概,試探道,“若真有什麼症結,大可直言不諱,外公一定替你做主!”
“我……”
“灑家也許知道柳少俠的症結所在。”
緊要時刻,沉默許久的司無道突然開口。此言一出,立即引來眾人錯愕的目光。
未等柳尋衣作出回應,司無道已邁步上前,似笑非笑地望著麵色冷峻的柳尋衣,雙手合十,故作誠懇“聖主深知柳少俠宅心仁厚,凡事皆不失道義,你對龍象山久久不能相容大抵出於道義相悖。故而,聖主專程為你準備了一份薄禮,剛才一直沒機會獻上,此時……灑家實在不願見到你們兄妹因此生隙,故而鬥膽獻禮。希望柳少俠見過此禮後,能夠與龍象山化乾戈為玉帛。”
“雲追月給我送禮?”柳尋衣眉頭一皺,揶揄道,“莫不是羞辱我?”
“羞辱?”唐軒老臉一沉,毫不避諱地反唇相譏,“今晨我們三人在你門前罰站足足兩個多時辰。論羞辱,到底是誰羞辱誰?”
“雲追月何在?”柳尋衣無意與唐軒逞口舌之爭,故而冷冷地問道,“今天的麻煩都是他惹出來的,我們火燒眉毛,他卻樂得清閒。你們有沒有想過,敢在我的地盤耍這麼多花招,如果激出我的殺心,龍象山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統統活不過今天。”
“柳尋衣,你……”
“欸!”司無道擺手打斷唐軒的駁斥,仍舊保持寵辱不驚的淡定模樣,伸手朝黎海棠懷中的木匣一指,諱莫如深地笑道,“在柳少俠動怒前,何不先看看匣中的禮物?也許……此物恰合柳少俠的心意。”
“柳大哥……”
在司無道的眼神催促下,一臉為難的黎海棠硬著頭皮走到近前,雙手畢恭畢敬地將木匣遞到柳尋衣麵前。
“雲追月以為我會貪圖他的禮物?”
麵對柳尋衣不屑的眼神,司無道笑而不語,再度朝木匣指了指,示意他看過再說。
見司無道一副神秘兮兮且自信滿滿的古怪模樣,饒是心如鐵石的柳尋衣也不禁麵露狐疑之色。
與此同時,其它人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忐忑,紛紛湊近,向木匣投去好奇的目光。
“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如我所料不錯,這裡麵應該是雲追月逼我就範的最後一招。”
說話的功夫,柳尋衣的一隻手已輕輕搭在木匣之上,再度看了一眼既尷尬又緊張的黎海棠,而後不再猶豫,用兩根手指緊緊夾住匣蓋的鎖頭,眼神一凝,雙指發力向上一挑,匣蓋順勢掀開。
“嘶!”
刹那間,一股難聞刺鼻的血腥之氣奪匣而出,直惹得臨近幾人一陣皺眉。待匣蓋完全掀開,眾人看清木匣中的禮物後,無不瞠目結舌,怛然失色。
木匣中,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這顆頭顱雖然披頭散發,麵目猙獰,但柳尋衣仍一眼辨認出他的身份,正是曾經謀害潁川潘家,害死潘初八的罪魁禍首,龍象山十大無常之一,徐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