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尷尬的氛圍中飛速流逝。
約莫十來分鐘,崇德殿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宮人自然不敢妄入,進來的是皇帝本人。
第一眼,莊帝就看見了坐立不安的段飛白。再一看,屏風後麵,就是他不安的源頭。
就算隻憑模糊的輪廓,莊帝也能輕而易舉認出自己的女兒。
段飛白見皇帝駕到,正欲開口行禮,卻被莊帝用手勢打住。
莊帝一步一步走向書桌,道“讓我看看,是誰不請自來了?”
少女語氣歡快“父皇!”
莊帝無奈地道“不在府上待著,跑到這崇德殿裡來作甚?如果覺得在宮裡無聊,大可以出去散散心。
去找舅舅,去找王叔,難道還能委屈了。”
呂紅袖吐了吐舌頭“不是,我來找父皇你,是有事要說!”
莊帝坐下,衝著女兒擺了擺手“你的事等會兒再說,我現在有正事。”
隨即,他對著段飛白道“你上前來。”
“是。”
段飛白心裡直犯嘀咕,自己到戶部任職還不到十天,內務上沒出過紕漏,被叫過來,難道是因為彆的事?
當日殿前點榜,段飛白沒想過會得頭榜頭名,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寫的文章固然還行,但跟那杜、丁二人真要平心而論,不過在伯仲之間。
那二位背景極深,自己也沒妄想過能超越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後麵就好。誰承想,皇帝點了自己。
段飛白初步斷定,皇帝此種行徑,是為了放出一個信號。
杜光亭與丁盛,兩人皆出自王公貴族之家,背景非常人能及。而他段飛白出身寒門,當年父親也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典軍校尉,完全可以說是一介布衣。
而莊帝要放出的信號就是,我不管你出身名門還是寒微,隻要有才華、有能力,那麼朝廷就會將你錄用。
不信?有段飛白在前麵擺著呢。
當然,這隻是段飛白的想法,具體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莊帝道“不日,由光明教廷牽頭舉辦的學院大比就要召開了,這種盛會我大楚自然要參加。
你雖來自雲州,不是黑白學宮的學生,但我大楚向來量才錄用,剛好,你的年紀也不大,到時候就跟裴祭酒走一趟吧。
順便去看看我那皇兒,他跟你差不多大。”
這番話的信息量很大。
皇帝讓自己參加學院大比,段飛白並不意外,因為文榜前三除了自己,另外兩位參加是板上釘釘的事。他倆都去了,自己這個第一又豈能逃脫。
讓他真正心驚的是,看似順帶、輕描淡寫的最後一句話。
眾所周知,莊帝早年喪妻,後宮雖有佳麗三千,卻再未立後。
不僅如此,除了當年靜穆皇後留下了一雙兒女外,再無皇嗣。
莊帝隻有一個皇子,且早就立為太子,所以現在的大楚,不存在爭嗣之說。
當今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陛下。
他讓自己去見太子,豈不是在說,你跟太子把關係搞好,待其日後登基,免不得平步青雲。
沒想到莊帝這麼早就開始給兒子物色可靠的唱戲班子了……
段飛白恭敬道“為國效力,莫敢不從。”
“好!”莊帝滿意地點頭“我那皇兒非要待在聖路易斯,說是要代表公國出戰,我是勸不動他。
他雖是大楚的太子,但在比試之時,便是我大楚暫時的對手,如若遇到不必留手,讓他知道知道,在楚國,還有比他更厲害的人。”
段飛白能說什麼呢?隻能忙不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