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林遠燃以為左相的馬屁、莊帝的尬誇已經夠抽象了,沒想到還有高手。
隻見段飛白一副大為感動的模樣,雙手放在胸前,深深一拜。
“哪裡哪裡,臣隻是做了分內的事,不足為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林遠燃算是深刻認識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楚國朝堂,簡直就是個戲班子,莊帝是那個最出色的戲子,在他的牽頭下,生末淨旦醜紛至遝來……
此刻,林遠燃有注意到,龍案旁邊的太子殿下,想笑又不敢笑,那模樣憋屈極了,忍的很辛苦。
段飛白陪著唱了段戲,接下來輪到自己了,林遠燃這點還是懂的。於是學著段飛白的樣子亦步亦趨,也是謙虛了一番。
兩人的自謙,自然又是贏來了百官的一通喝彩。
大戲過後,莊帝道“陸侍郎,你的家人,如今已經轉入刑部大牢,你就不打算求求情?”
陸湧露出一個不像笑的微笑“陛下說笑了,臣的家人,犯的是彌天大錯,臣身為兵部侍郎,自當秉公行事,不能徇私。”
莊帝從上至下看了他一遍,最後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在場的有人看懂了,大部分人看不懂。
林遠燃和呂劍鳴沒看懂,他們的心思比較單純,想的不深。
段飛白和趙諍則是秒懂的那一批,在心裡有些佩服陸湧。
當年讓一個毫無根基的賀長青去總領雲州,是打壓世家的第一步。一個聽朝廷話的知府,總好過從當地豪族之間選。
陸家在雲州樹大根深,非一日能圖,看似性格軟弱的賀長青,正好讓其麻痹。實則,一步一步收集雲州世家的劣跡,點點滴滴最終彙聚在一起,然後清算。
陸湧大義滅親之舉,雖說是他本性使然,但其中,未嘗沒有無奈的意思。
他必須得這麼做。
不然的話,陸家將從此消失。
那些賬目是最好的證據,但不是唯一的證據。
朝廷想讓雲州世家死,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掙紮,結果也是無濟於事。
在此決心下,陸湧隻能曝出自家賬目,如此一來,陸先舉等人雖屍骨無存,可他陸湧舉報有功,行的是正義之舉,受不到牽連。
最起碼,他陸湧還姓陸,他的後代依然姓陸,苟延殘喘總好過徹底消失。
莊帝咳嗽一聲“陸侍郎憂國憂民,重理輕親,朕甚喜之,理當封賞。”
“這樣吧,我看兵部侍郎這個職位挺閒的,給你再找點彆的事做。丹陽二十裡外,是我禁軍軍營所在,正好缺個教官。”
陸湧連忙一拜“謝陛下厚恩,臣定當竭心儘力。”
兵部侍郎一職,看似是兵部的二把手,實則是個虛職,並無調動兵馬之權,更多的,是做一些文書工作。
禁軍教官……則是能接觸到真正的軍旅,今天是教官,明天未必不是統領。看來,莊帝也是很看重他,想把他往實權職位上放。
緊接著,他看向了林遠燃。
林遠燃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
“段愛卿和莫裡斯先生,此次巡查雲州居功至偉,想要什麼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