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9712,尤摩揚,新斯蒂爾靈。
“這是一場對政府蓄謀已久的顛覆行動,邪惡的、無可救藥的安格斯·蒙斯克是科普盧星區最大邪教的領袖,他使用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毒藥控製了四千五百萬克哈人,奴役著備受摧殘的克哈人,強迫他們加入其用宣傳冊和毒品武裝起來的叛軍。”
“在這場偉大的塔桑尼斯保衛戰中,我們勇敢的戰士們浴血奮戰,為保衛塔桑尼斯流儘了最後一滴血,為剿滅威脅聯邦的反叛勢力英勇作戰——下麵將播放《成為聯邦的榮光》、《我們偉大的聯邦》、《星際船歌》以紀念這些英勇犧牲的戰士們!”
“聯邦萬歲!”
“換台。”新斯蒂爾靈市政廳的一個四壁上用鉚釘懸掛著礦搞、安全帽和防風大衣的隔間裡,阿克圖爾斯·蒙斯克正坐在一張舊沙發上啜飲著杯中的波特葡萄酒,他麵前的是一麵從克哈首都斯蒂爾靈主城市區中拆卸下來的led廣告屏幕,播放的還是2d畫麵而非立體的全息投影。
智能語音設彆設備自動甄彆並按照阿克圖爾斯的話切換了下一個頻道,這些頻道包括了nn宇宙電視台以及多個泰倫聯邦殖民星球的本地電視台。
“安格斯之子奧古斯都是他們邪教的另一個領袖,是叛軍的首腦人物,他策劃了迄今為止所有針對聯邦政府和聯邦公民的恐怖行動。奧古斯都應該應該為所用喪心病狂的殺戮負責,在這場災難中遇難的六十餘萬聯邦公民的死都應該算在他的頭上。”
“換台。”阿克圖爾斯酒量很好,但他顯然有些喝醉了。這個即使是在礦區也每日刮胡子定期理發的男人少有胡子拉碴的時候,隻是這些天裡阿克圖爾斯總是胡子拉碴,油膩的棕色頭發交纏在一起,他冷灰色的眼睛也浮現出許多的血絲。
“這裡是nn宇宙電視台記者邁克·利伯蒂,在戰列巡航艦世紀哥特號的墜落點,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摧毀了瑪麗女王城區百分之四十的主體建築,新蘭斯大教堂、明斯克世貿塔和維利亞世界屋脊都在這場史無前例的災難中被摧毀,這是人類文化上的重大損失。”
“——這td誰寫的稿子,死多少人了你還關心那些不到一百年時間的曆史古跡?——夠了,把稿子念完,我明明告訴你這是直播,不容出錯!”
“蔓延至塔桑尼斯東威爾士星港的大火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天明,致超過四十二萬聯邦公民在此次襲擊中喪生,一百三十萬人因不同程度的燒傷導致肢體殘疾。聯邦國防部發言人宣傳,此次大火係克哈叛軍在瓦斯燃料儲藏井縱火所為。”
“在叛軍撤退以後,局部地區的救火工作還在有序進行中——私營消防隊怎麼救得過來,我們的軍隊在哪裡?”
“換台。”阿克圖爾斯對塔桑尼斯人的遭遇升不起任何的同情之心,他甚至覺得是大快人心的。大概在一周以前,本已返回在匹克峰行星上的礦場的阿克圖爾斯得到了克哈陷落的消息,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在得知克哈遭到核打擊以後,他還是怒不可遏。
克哈對於阿克圖爾斯的意義非比尋常,他熱愛他的家鄉。就如同所有的蒙斯克家族的人一樣,阿克圖爾斯熱愛著這片風景綺麗、氣候宜人的美麗世界,就是這顆星球真的被核彈轟成渣,他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地重建它。
“這次恐怖行動的發起者是安格斯·蒙斯克,他的次子奧古斯都·蒙斯克策劃了這起恐怖襲擊,這個罪惡的家族應該為一係列叛亂負責。目前,奧古斯都·蒙斯克在聯邦調查局通緝名單上的位置已經躍升至第二位,僅次於他的父親。”接下來維利蒂亞主星環球電視台的主持人鏗鏘有力地控訴過叛軍的累累暴行以後補充說:
“截止今日,已經有七個主星世界把安格斯·蒙斯克與奧古斯都·蒙斯克列入了通緝名單。如果您碰巧遇見了這些罪犯,請撥打維利蒂亞主星警察總局電話,我們會為您轉接聯邦海軍——”
“奧古斯都,他們越憎恨你,越詆毀你,就越是能證明你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阿克圖爾斯的身邊並沒有其他人,他隻是自言自語地說著。
“尤摩揚不再安全,聯邦的幽靈特工遲早會找到這裡。”
阿克圖爾斯意識到自己在這場克哈的叛亂中已經越陷越深,他的父親和兄弟都登上了泰倫聯邦的通緝榜,因為蒙斯克家的人是這場大叛亂的主導者。在克哈被毀滅以後,阿克圖爾斯不想也不認為自己能夠置身事外。
他對這一天早有預料,卻一直想要逃避。安格斯再怎麼樣都是罪有應得,可母親和妹妹必定會被牽連,那阿克圖爾斯就不能不置之不理。
奧古斯都比阿克圖爾斯自己想清楚的更早,即使他們一劍把父親刺殺,革命呼聲高漲的克哈也不會停下反叛的步伐。
“換台。”阿克圖爾斯放下了自己的空空如也的酒杯,拿過酒瓶剛想為自己續上一杯,卻發現一隻光澤的手正放在自己的手上。
“安格斯議長的艦隊已經抵達了尤摩揚軌道星港。”身著居家常服,係著圍裙帶著頭巾的朱琳安娜·巴斯德在阿克圖爾斯未曾察覺的時候走了進來——即使已經生育了一個孩子,體態輕盈的朱琳安娜依舊能夠像貓一樣行走。
母親凱瑟琳一直希望阿克圖爾斯能夠與朱琳安娜重燃愛情之火。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朱琳安娜仍然深愛著那個自己托付所有的男人,可阿克圖爾斯早已經對愛情的遊戲感到厭倦。
“他哪裡來的那麼多船?”阿克圖爾斯皺著眉毛,他對安格斯懷有的複雜情感以及他內心的尊嚴使得他在提及這個男人的時候總是生起抵觸的情緒。
阿克圖爾斯現在仍然不願意加入克哈革命軍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始終不認可安格斯的革命,這不僅僅是一個誰對誰錯的問題。十年前阿克圖爾斯為了反抗父親離開家,對革命深惡痛絕,事到如今就是為了麵子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
“據說聯邦艦隊走的太急,拋下了八艘無法躍遷的戰列巡航艦,幾艘戰艦的生命維持係統遭到了破壞,上麵的聯邦艦長向革命軍求助,所以龍德斯泰因上校親自帶人用快艇登上了戰艦。”
“嗯戰艦上的士兵怎麼處置?那些艦長是可以留用的。”阿克圖爾斯問:“如果他們沒有拆除戰列巡航艦的信號追蹤裝置,那尤摩揚護**與泰倫聯邦就要有一戰了。到時候,我們得想辦法讓尤摩揚全力應戰——”
“民選議會不會允許你插手的。”朱琳安娜在阿克圖爾斯的身旁坐下,搖了搖頭說。
“議會中的議員都是各個行政區最具智慧的長者,一些議員甚至是一百年前的執行官和自治領領主,依舊使用著維生艙維持生命,時刻注視著民選議會通過的每一個決議。”
“那麼,安格斯至少算是一個長者。”阿克圖爾斯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朱琳安娜窈窕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的**,仿佛朱琳安娜的背後正站著那些白發蒼蒼的尤摩揚議員。
“克哈在尤摩揚有兩千五百萬人,相當於尤摩揚人口的百分之一,按照尤摩揚星係的律法,克哈人理應擁有一個自己的席位。”
“你情願讓克哈人成為尤摩揚的一個民族?”朱琳安娜眨了眨迷人的眼睛,但阿克圖爾斯絲毫不為所動。
“為什麼不呢?”阿克圖爾斯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朱琳安娜說:“我們付出多少就該得到多少權利,克哈為尤摩揚人的利益一頭撞在泰倫聯邦的艦隊之上。如果你看到克哈的慘狀,就會知道我們為此犧牲了什麼。”
“演武之野是一片美麗的草原,坐落著全克哈最迷人的湖泊,那裡的水是天藍色的,在夜間,成群結隊的、銀色的燈籠魚讓那裡看起來就像是倒置的星海。但那裡現在一片草地枯黃,核彈掀起的灰塵在河麵上附著著厚厚的一層,現在隻有微生物還活著了。”阿克圖爾斯說:“斯蒂爾靈的楓葉林埋葬著我的許多祖先,現在那兒就隻剩下根千萬根空空如也的樹乾了。”
“留下來的人都死了,無論是愛國者還是叛徒。蒙斯克家族的象征,那些徘徊於正在死去的森林之中的斯蒂爾靈的狼過不了多久就會因核輻射而變成怪物。”他這麼說著,聲音卻依舊很平靜。
“聯邦把我們所有人都變成了怪物。”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朱琳安娜能夠感受得到阿克圖爾斯的哀傷。
“當然,我不指望尤摩揚人講求道義,但我還有其他的辦法。”阿克圖爾斯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喝酒,卻從不讓自己喝醉,他始終保持冰冷的清醒。
“尤摩揚已經在竭儘全力地幫助克哈人民了,克哈的人民,他們”朱琳安娜為生養自己的尤摩揚辯解說。
“他們至少看起來不像是一群衣不裹體的難民,對嗎?”阿克圖爾斯這時忽然搖了搖頭。
如果朱琳安娜的父親、聯邦議會議員艾林巴斯德以及他背後所代表的尤摩揚議會正在注視著這一切,那阿克圖爾斯顯然演技精湛:“抱歉,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尤摩揚的錯,更不是安格斯和克哈人的錯。”
“錯的是聯邦,聯邦議會和他們背後的創世家族將不得好死。”
“你該去跟議會裡的議員們說。”朱琳安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在阿克圖爾斯的麵前她仍然像一名正在戀愛中的少女一樣可愛。
“這是你議會的態度還是你父親的態度?”阿克圖爾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