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荒蕪峽穀仍然處於黑夜之中,但東方已經浮現出一抹肚白,黎明即將到來。
杜克在投降方麵還是相當守信用的,剩下的一百多名阿爾法精英衛隊士兵都把自己所有的武器丟到了地上,舉起雙手。
這之中大部分都是再社會化士兵,對最高級指揮官唯命是從。這個時候大規模再社會化改造的弊端就顯現了出來,當一名高級指揮官倒戈以後,他能夠立即命令他的部下放下武器或者下達停火指令。
而即使是有人正拿著槍對著一名再社會化士兵的頭,隻要他的長官讓其放下武器停止反抗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再社會化士兵的腦內被寫入了絕對忠誠於聯邦的指令,但他們其實並不理解什麼是忠誠——畢竟,炮轟塔桑尼斯聯邦議會所在的理性大廳也可以說是忠誠的一種。
“彆給我耍什麼花樣,我知道你的手下還有兩名幽靈特工。”奧古斯都帶著手下的士兵闊步走向已經放下武器的阿爾法中隊士兵,邊走邊說。
幾秒鐘以後兩名懷抱重狙大槍的幽靈特工就顯露出身形。在些許的猶豫之後,他們也放下了武器。
身著白色指揮官裝甲埃德蒙·杜克從垂頭喪氣的阿爾法中隊士兵們走出,他身材魁梧,裝甲上有著金色雄鷹的徽章。
“希望你的承諾值得這個價碼。”杜克沒有摘下他的頭盔,隻是走到奧古斯都的麵前把自己的配槍連同槍套一起丟到對方的腳邊。
“我已經向所有部隊的頻道下達了投降的命令,但陸戰隊的人不一定聽從我的命令。如果海軍陸戰隊不願意投降,那你就是乾掉他們我也沒有什麼意見。”
“我的承諾任何時候都算數。”奧古斯都看向士兵的法拉第下士,後者立即命令革命軍士兵收繳阿爾法中隊的武器並命令他們脫下自己的動力裝甲。
“今天,我犯了一個大錯。”杜克甕聲甕氣地說:“我鑽進了你的陷阱。”
“而這個陷阱其實並不難看出來。”奧古斯都看著杜克說,他不想發表勝利者的長篇演說:“歸根結底,你一直都在把革命軍當作戰鬥力低下的農民起義軍。”
說完奧古斯都就命令革命軍士兵重新登上運輸船,而杜克也被法拉第下士押解著一同上了船。
運輸船在平坦的沙地上起飛,推進器掀起風沙,隨著不斷升高,邊緣籠罩著一層白色光芒的地平線逐漸變成了曲線。這裡距離瓶頸口要塞不到兩英裡,用不了多久奧古斯都就看到了還閃爍著光芒的主戰場。
杜克沒有說謊,除了局部地區仍有交火以外,荒蕪峽穀主戰場已經重新安靜了下來。
從雷諾、龍德斯泰因等部隊傳回的信息來看,聯邦軍隊要麼呆板地放下了武器,要麼在軍官的帶領下繳械投降,還有幾個聯邦海軍陸戰隊的旅級殘部還在負隅頑抗。目前,雷諾等人的部隊正在集中優勢兵力對付那些仍然不願意投降的聯邦殘軍。
瓶頸口陣地的革命軍守軍識彆出了運輸船的身份,並沒有開火。即使是這樣,奧古斯都所在的運輸船竟然找不到哪怕是一塊可以落地的地方,隻能暫時地降落在一座已經被轟得隻剩下鋼架結構的指揮中心附近。
在運輸船燈光能夠照耀得到的地方,到處都可以見到被炸毀的地堡和簡易的模塊化組合建築。每一座被摧毀的地堡都像是半個被燒焦的雞蛋殼,被認為是堅不可摧的合金鋼板早已支離破碎。
隨處可見被丟下的武器、鍍銅的子彈殼、深陷在鐵鏽色沙質土壤中的磁軌炮炮彈脆片以及讓奧古斯都不忍目睹的肢體殘骸,這些殘骸上依舊包覆著滾燙的動力裝甲甲片,既有阿爾法中隊的白色也有革命軍的紅色。鮮血融入了瑪·薩拉紅色的土壤中,像是回歸了它本來的身軀。
在地堡和由大炮犁出的彈坑裡,到處都能夠看到堆疊在一起的屍體,動力裝甲上千瘡百孔,即使是有著裝甲的防護,還是有人被重型機炮和大口徑的磁軌槍打成了篩子。阿爾法中隊與革命軍的士兵以扭曲地、近乎於擁抱但實際上槍口和刺刀相抵的詭異方式死去,死者難以計數。
奧古斯都知道,一名經過戰火洗禮的軍人興許早已經對這樣的景象而感到麻木。奧古斯都已經見過了許多的死亡,死神已經從他的手裡帶走了他曾經的戰友和成千上萬的戰士,而他能夠做的就隻有埋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