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古斯都思緒萬千的時候,澤拉圖轉過頭看向那塊懸浮於半空中的薩爾那加神器碎片,目光仿佛穿透了時間的長河。
顯然,他沒有窺探奧古斯都內心深處的思維,還不知道主宰極有可能已經得知星靈母星艾爾具體坐標的噩耗。
儘管在千年以前黑暗聖堂武士們的祖先曾被最高議會逐出艾爾,被迫流亡至永遠置於暮光中的薩古拉斯,但他們仍然把那視作永恒的母星和聖地。
“這塊薩爾那加造物不同於尋常。”澤拉圖觀察著半空中緩緩旋轉著的神器碎片:“它是薩爾那加們的傑作,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什麼力量?是能夠直接橫掃一大片蟲子的那種?”雷諾嘗試靠近那幾名黑暗聖堂武士,而後者隻是平靜地注視著他。黑暗聖堂武士們似乎根本沒有把這裡的人類視作是一個威脅。
“這需要你親眼去見見證,孩子。”澤拉圖閉上眼睛。
“也就是說就連你也不知道。”與其說雷諾是很聰明的人,倒不如說他比較擅長應付這些謎題一般的話。
“是的。”澤拉圖坦誠地說:“這件薩爾那加造物蘊含著變幻莫測的力量它與虛空相連。”
“虛空”奧古斯都暫時還不會把艾爾坐標可能已經暴露的壞消息告訴澤拉圖,因為他根本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我們知道那是一種神奇的自然現象,宇宙的另一個維度。”奧古斯都問:“那是否就是我的部下在它旁邊時會聽到奇怪聲音的原因。”
“恐怕是的。”作為一名星靈,澤拉圖表現得遠沒有塔薩達爾的聖堂武士們那樣高傲冷漠,而是耐心地回答奧古斯都的問題。
“如果你是奈拉齊姆的一員,那麼你就會發現在黑暗聖堂武士們冥想並連入虛空時,這樣的聲音再常見不過。”澤拉圖說。
“就像是森林中的鳥叫蟲鳴、風吹草動的聲音和野獸的低吼,一些聲音是預言的碎片與淺見的哲理,另一些則是毫無理智的怒吼。”他說。
“人類的意誌難以承受這種重壓,而黑暗聖堂武士則以這種方式磨練自己,汲取虛空能量。”
“聽起來真嚇人。”雷諾插了一嘴。
“這就是我們來這裡的原因。”跟隨著澤拉圖的那名女性黑暗聖堂武士向前走了幾步。
這立即引來奧古斯都身邊法拉第下士與幽靈特工“新兵”的警覺。
“它太過危險。”她說。
“這麼說你們是來帶走它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們廢了好大的勁才把這廢鐵從瑪·薩拉的爛泥地裡挖出來。”雷諾很想說那你們能處理這個麻煩的玩意兒可真是幫了大忙,可現在薩爾那加神器碎片的歸屬人不是他而是奧古斯都。
“不。”澤拉圖的聲音在奧古斯都等人的腦海裡同時響起:“我們隻是希望你們能夠關掉那個信號增強裝置,它正在把這個薩爾那加造物所釋放出來的乾擾波不斷地放大,那對異蟲也有一定的吸引力。”
“關掉它。”奧古斯都點了點頭,立即下令說:“把它封好。”
被黑暗聖堂武士嚇得夠嗆的幾名工程兵都很勇敢,至少他們把薩爾那加神器碎片重新裝回運輸容器並封好的操作沒有任何的疏漏。
“你是人類中的智者,他們之中的領袖。”達成目的的澤拉圖誇獎了奧古斯都一句,他的話語就像是一個扣著一個的謎語:“無形之手將我們聯係在了一起,命運正在編織成線。”
接著,澤拉圖就朝後退了幾步準備離開,好像是他來這裡的目的真的就是讓這裡的人類關閉那個設備,以免引火燒身。
澤拉圖並不知道奧古斯都的目的就是想要引來他,這算是歪打正著。
但要是剛才這間指揮室中的人不是奧古斯都而是泰倫聯邦的將軍,或者說如果是杜克在這裡,那麼他們絕不會耐心聽澤拉圖把話說完,早就拚個你死我活了。
當然,三個黑暗聖堂武士已經足以對付幾十名全副武裝的人類普通士兵。
“等等,黑暗聖堂武士澤拉圖。”奧古斯都挽留說:“既然你們能夠徹底地殺死腦蟲,那麼我認為我們需要黑暗聖堂武士的幫助。”
奧古斯都費了那麼大的力氣來找黑暗聖堂武士,就是想要讓他們幫助自己解決腦蟲。這時候想要靠什麼坐下繼續聊聊的廢話可留不住澤拉圖,倒不如實話實說。
“我們沒有幫助異族的理由。”澤拉圖身後的男性黑暗聖堂武士語氣不怎麼好,其長袍、盔甲以及盔甲上裝飾也與另外兩名黑暗聖堂武士有所不同。
他不佩戴麵紗,隻是戴著裝飾著跳蟲下顎骨的黑色頭盔,盔甲上掛滿了刺蛇頭骨這樣的戰利品。一名澤拉泰獵手,奈拉齊姆諸部族中的獵人部落。
“樂於如此。”澤拉圖向他的同伴做出了一個稍安勿躁的肢體動作。
“我們是來消滅異蟲的,這是榮譽,也是責任。黑暗聖堂武士不會拒絕一個友善的盟友。”
“請坐。”在動力裝甲的伺服係統的支持下,奧古斯都即使再站上幾個小時也不會覺得累,但他認為這樣做有助於營造一個不那麼緊繃的氛圍。
“好。”澤拉圖綠色的雙眼跳動了一下:“我們正好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感謝你的寬容,人類指揮官。”
澤拉圖很難不對奧古斯都遠超常人的鎮定和對異族難以想象的寬容感到驚訝,他並非完全不了解人類這個種族,反而深知人類的貪婪、殘忍、狡猾和怯懦。
但奧古斯都不一樣,完全不同。
當他們忽然闖入指揮中心時,奧古斯都表現得真就像鄰居到家裡串門一樣從容。但他憑什麼認定這些人不是來刺殺他的,或者說這種絕對的冷靜和理智正是其能夠領導如此之多人類的原因。
就與其他的星靈一樣,原本澤拉圖對人類這個種族所包含的感情僅有同情和包容。
這間指揮室中有許多把椅子,而且都是阿爾法中隊中最舒適最奢華的指揮椅。而儘管這些椅子是可以調整的,但對於它們而言星靈也是大塊頭的巨人。
澤拉圖勉強地找到了一把懸浮於地麵上的懸浮椅,另外的兩名黑暗聖堂武士也沒有跟麵前的人類客氣,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椅子。
奧古斯都則在杜克的指揮椅上坐了下來,這個造價不菲的椅子完全能夠承受動力裝甲的重壓。而法拉第下士和負責保護奧古斯都的幽靈特工則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放鬆警惕,尤其後者,即使接觸黑暗聖堂武士冰寒的虛空靈能會讓其感到一陣刺痛,他也緊緊地盯著他們。
“你不感到恐懼嗎?”澤拉圖著實是認真地瞧了奧古斯都幾眼。僅憑奧古斯都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鎮定自若地邀請入侵的外星人坐下,澤拉圖就敬佩於他的勇氣與超出常人的大度。
“實際上,有一點兒。”奧古斯都笑著說。
“在你們忽然出現的時候,我著實是受到了驚嚇。好在我們早已經見過了星靈,並且相處的還不錯。”
“這可不是那麼一點點。”雷諾補充說:“我當時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媽媽的蔬菜奶油濃湯、八號威士忌和小約翰。”
“你說的應該是高空軌道上的那些星靈實際上,他們早已與我們分道揚鑣的親族。”澤拉圖沒有閱讀奧古斯都的想法,但早已明晰奧古斯都話語的含義。
“什麼,原來你們不是一夥兒的?”雷諾顯然是吃了一驚:“黑暗聖堂武士,聖堂武士,我本來以為你們都是星靈帝國的遠征軍。”
“星靈帝國”澤拉圖綠色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似乎是在哀傷:“我們不屬於星靈帝國,黑暗聖堂武士選擇了自由和真理。”
“奈拉齊姆星靈拒絕融入卡拉,每一名孩子都會切去自己的神經束。這就是我們被放逐的原因,因為最高議會無法容忍這種行為。”
“看起來就跟泰倫聯邦、凱莫瑞安和尤摩揚之間的分彆一樣,星靈也有各自的派係。”奧古斯都示意雷諾不要大驚小怪:“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塔達林星靈嗎?他們跟塔薩達爾的聖堂武士也不同。”
“好吧怪不得就連塔薩達爾都沒辦法殺死那隻腦蟲,你們卻可以。”雷諾想明白了。
“主宰和它的腦蟲們也使用著與我們近似的虛空能量,而隻有虛空能量才能傷害到腦蟲甚至是主宰。”澤拉圖說:“我們在星靈帝國中的同胞所駕馭的是在卡拉中循環往複的靈能,他們早已經斷開了與虛空的連接。隻有黑暗聖堂武士們還在像星靈的祖先那樣自寒冷的虛空中吸收能量。”
“好吧,那麼接下來就簡單多了。”雷諾點了點頭:“由我們來乾掉守護腦蟲的異蟲,這之後你們再把它斬首。”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澤拉圖和另外兩名星靈的眼睛就彎成了月牙。雷諾相信他們一定是在笑,這讓他惱羞成怒。
“你很勇敢,詹姆斯·雷諾。”澤拉圖在淺析雷諾的思想時得知了他的名字,這是一個相當正式的稱呼:“但恐怕這件事不會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了。”
“腦蟲格溫的死是因為異蟲主宰的疏忽大意,它從未見過向黑暗聖堂武士這樣的敵人。”他對雷諾解釋說:“在你們的軍隊向格溫的蟲巢發起進攻時,它派出了幾乎所有的蟲巢戰士。”
“格溫的族群凶殘而暴虐,但它們的數量比不上其他的族群。我和我的戰士潛入了他的巢群內部,自陰影之中發起攻擊。”
“現在,主宰和它的腦蟲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是一個正在不斷進化與學習著的種族。”
“腦蟲一定不會在輕易地現身了。”奧古斯都完全讚同澤拉圖的說法:“這樣想要像之前那樣靠近甚至是殺死一隻腦蟲就難上加難。”
奧古斯都對在短時間裡消滅所有的腦蟲並不抱任何的希望,更何況在蟲群主宰還活著的情況下,它隨時都能夠製造新的腦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