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攻發起後的兩個小時後,米德林主峰。
孤傲的米德林主峰雲霧環繞,險峻而巍峨的山脊形如黑龍的脊背。天空一如往日的晴朗,幾朵綿白的雲托舉著金色的太陽。
裹挾沙礫的山巔颶風狂怒地拍擊著指揮中心的鋼化玻璃窗,一根用來係戰旗的紅色絲帶從奧古斯都的麵前一閃而逝,而他隻希望那是一個帶來好運的預兆。
這是米德林主峰的山巔,向東向北都是菌毯蔓延的荒蕪平原,遼闊的大地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中,壓抑與黑暗撲麵而來。
裸露在狂風中的土壤是極度不自然的紅褐色,紅的像是血液。疾旋的風還在不停地剝離著所剩不多的土壤,令陡峭的山體和嶙峋怪石都暴露在炎炎烈日下,像是骷髏的骨骼。
奧古斯都想象著這座高山昔日的模樣,眼前仿佛能夠以看到騎槍般屹立的艾爾冷杉和高海拔上生長著的小花、種類繁多的鳥類和蜥蜴類,聽到蟲鳴和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如今的米德林群峰早已經死去了,那些依著向西的山勢蜿蜒的山峰曾高冠雲霄,層巒聳翠,但現在卻隻剩下光禿禿的山脊。
窗外的道路旁停著一輛裝甲運兵車,一座建造中的補給站正在拔地而起,巨大的風扇不停地旋轉著,發出的嗡嗡聲淹沒在風聲的嚎哭中。補給站平滑的屋頂鋪著一層在陽光下閃爍著白色閃光的太陽能蓄電池板,通過管道中的線路與內部的儲蓄電池相連。
補給站麵向指揮中心那一側的大門大開著,亮橙色的燈光中,駕駛著t-280型太空工程車的工程兵搬運著箱子在一段坡道上進進出出。幾名穿著黃色防護服、戴著安全帽的工程師還在焊接電路和組建,一隊身著金紅色動力裝甲的革命軍元帥近衛正奔跑著從指揮中心與補給站之間的道路上走過。
在遠處,一輛重型推土機正把山上的石頭挪走或是敲碎,嘗試從亂石叢生高低不平的山間清理出一塊平地。在更多隆隆作響的起重機後麵是散發著藍色閃光的晶體礦脈簇叢,工作著的太空工程車正在使用鑽機和等離子熔槍切割水晶簇叢,而每一塊被切割成大致大小的阿迪恩水晶都會被碼放在卡車上運入指揮中心的倉庫中。
因星靈帝國所奉行的達烏教義和柔和的政策,艾爾的自然資源還保留的非常完整。這些珍貴的水晶無論是對星靈、異蟲還是人類都是不可或缺的資源,就拿奧古斯都的革命軍而言,水晶價值極高,他們一旦被熔煉就可以迅速地變成戰車、飛船和動力裝甲的護甲。
異蟲也要使用這些資源為生長出的幾丁質甲殼和尖牙利爪提供養料,因此這些曾經被異蟲占據的水晶礦上不乏工蜂那巨大而鋒利的螯足切割水晶的痕跡。
“澤拉圖的黑暗聖堂武士殺死了貝羅格族群的新腦蟲,這是第二隻腦蟲了。”凱瑞甘從奧古斯都的身後走來,她緊貼皮膚的肌纖維折光作戰服順滑得就像是鯊魚的皮膚,背部的電路閃爍著藍色的光芒。
“星靈們都在說,主宰的力量正在衰弱。”
“就該是這樣。”奧古斯都輕聲說:“就該是這樣但這還不夠。”
“保護主宰的腦蟲絕不止一兩隻,每殺掉一隻,戰士們的壓力就會少一分。”
“前線的普萊爾上校傳來報告,他們又前進了四十英裡,已經逼近主宰主巢的最外圍,但薩拉步兵旅也損失慘重,一些營和連甚至傷亡過半。”凱瑞甘在奧古斯都的右手邊站定,手裡托著一個便攜式的控製麵板。
“普萊爾的部隊是最靠近異蟲主巢區的一支部隊。”她說:“上校彙報說他的士兵們正鬥誌高昂,隻要指揮部能夠補充人手,他們不日就能攻克主巢。”
“總督未免太過自信了,即使在夜間他的部隊也在前進,行軍速度遠超後麵的其他部隊,以至於沒有軍隊能趕得上他們。”
“我們的醫生懷疑,普萊爾的軍隊一定注射了過多超過規定的興奮劑和強化劑,這讓他們的體能和精神都時刻處於鼎峰,可一旦藥效衰退,就是最強壯的士兵也會衰弱不堪。”
“那是唯一能夠讓我們與不知疲倦的異蟲所抗衡的東西了”奧古斯都則說:“告訴普萊爾,已經調集了瑞克·基德的第1空降師和遊騎兵傘兵部隊支援他。”
“這場戰爭係於人類的命運,我不允許任何的失敗。我正看著他,我也將看著把革命軍的旗幟插在主宰的屍體上。”
“莎拉,其餘的部隊怎麼樣?”他接著問。
“不容樂觀,所有的主力部隊都被部署在正麵戰場上,新兵也被劃歸至預備隊的行列。”凱瑞甘回答說。
“這是我知道的。”奧古斯都打斷了凱瑞甘。
“傷亡和損失不可避免,許多部隊減員嚴重,有些番號我們也隻能在返回安提加主星以後再重建。”凱瑞甘的好看的眉毛皺了皺,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奧古斯都,不免感到心疼。
“這還是我們大量裝備靈能乾擾器武器的情況下,但大量飄浮在主巢區上空的王蟲和巨王蟲使得乾擾武器的效果大幅度地減弱。越接近蟲群主宰所在的位置,乾擾器的效果就越弱,直到完全沒有效果。”
即使是觸及奧古斯都停留於表麵的思想,凱瑞甘也能感受到他的心痛,那種痛無異於心口剜肉。但同一時刻,奧古斯都從不後悔,他曾教過凱瑞甘,無論是政治與軍事,都必須目光長遠。
“”奧古斯都隻是說:“我知道了。所有的人都已經儘了全力,他們都是好樣的,是我最好的戰士。”
“我們會重建那些部隊,他們的番號永不磨滅。”
“撤回那些受創嚴重的部隊,包括第2師、132旅、34裝甲旅不要顧及高斯大炮這些重型武器,即使留給異蟲,它們暫時也不能拿來做些什麼。帶回所有的傷員和遺體,帶不走的遺體就燒掉。”
“是,長官。”凱瑞甘以指揮中心的頻道直接轉述奧古斯都的命令,通過懸停與各個主要戰場上的革命軍科學船迅速地傳達至各個部隊和指揮官處。這是一個高度加密的頻道,敵人很難通過訊號發現指揮中心。
“嗯”奧古斯都點了點頭,一張顯示著作戰地圖的全息投影屏幕在奧古斯都的麵前展開,多個代表人類和星靈的綠色和藍色箭頭正直指異蟲滿屏的紅色巢穴。
“進展比想象中的順利——而且順利得多。我原來以為,就算星靈帝國和異蟲兩敗俱傷,蟲群也依舊難以戰勝。在麵對主宰時,任何的智慧與謀略都毫無作用。”
“異蟲比我們更強,最重要的是它們也更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