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古斯都到過所有的星球中,席爾那雄偉壯觀的群山和其間孑遺的失落都市也是絕無僅有的。
席爾的高山都出奇地巨大,出奇的高,動輒十幾英裡高,占據的土地更是無比遼闊。千百座這樣的高山組成了天塹般的高牆,高牆頂天立地,深入雲層。
山間的平地則坐落著席爾古代文明的城市,城市中有數不清又高又密的塔式樣建築,每一座建築群都由環繞的坡道、高塔和橋梁連接在一起,在遠方彙聚成蛛網般的錯雜網道。
這些無比龐大以至於難見首尾的城市一定有過一段無比輝煌的曆史,亙古久遠以前締造這些偉大遺跡的種族依然還行走於這片土地之上。那時,距離第一個仰望星空的人類出現還早的很。
那個時候距離現在已有好幾百萬年,無論這些失落的城市曾經是多麼的金碧輝煌,多麼繁榮昌盛,所有的色彩也都已經被世間和從未停息過的風沙所抹去,荒廢的城市中千萬座灰色與黑色建築仿佛這個文明無聲的墓碑。
奧古斯都在城市中心那座薩爾那加神廟的石階上遠望這座死寂的世界,想象其曾經的繁華以及流經此處的湛藍色河流和綠色與棕色的森林和草原。
而現在這裡卻無比地荒涼,早在人類到來以前的許多許多個世紀席爾的狂風就已經刮去了最後的一株紮根於此的植被,露出醜陋的深棕色岩架,地麵上那一個個巨大的亮斑曾屬於巨型湖泊或是海洋的一部分。
狂風掃過蔓延數萬英裡的土地,帶走無數噸黃沙與碎石。
不論這顆星球曾孕育出怎樣瑰麗神秘的生命,現在她也成為了這個物種的墳塋。
“這個文明與薩爾那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根據初步調查,他們可能曾經極度狂熱地崇拜過薩爾那加,視若神明。”納魯德博士已經不再像剛剛來到這裡那樣連番讚歎,但還是沉浸震撼之中。
“這麼說,就像星靈一樣,席爾的智慧生命也曾得到過薩爾那加的提點和教誨?”奧古斯都心說這個薩爾那加是不是應該有你一份。
“這還需要進一步的考古發掘以及對古代文明社會結構和文化的研究,也可能薩爾那加從未出現在這個文明的麵前。但自這個星球的物種進化出智慧發展出文明以前,那些薩爾那加神廟就已經存在。”納魯德博士沉吟片刻。
“於是,等到這個文明的發展程度越高,越能理解薩爾那加神廟的不可複製,就越會敬畏,直至發展出宗教崇拜。”
“已被發掘的薩爾那加遺跡中,其建築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宇宙混沌初開,星辰剛剛成型之際。”博士這樣說:
“薩爾那加,多麼偉大而神秘的種族。”
“你認為他們就是神嗎?”奧古斯都沉默了一會兒。
“無所不在,無所不知,全知全能的神。”皇帝打了一個比方:“比方說,我要是在這裡嘀咕幾句,他們會看過來嗎?”
“沒法證明。”納魯德博士看向奧古斯都,張了張嘴巴,再沒說出什麼話來。他知道皇帝是一個無神論者,卻對諸如此類的神秘現象很感興趣。
“薩爾那加的預言都是真的?”奧古斯都又問。
“目前為止,人類還無法解讀薩爾那加的預言。”博士歎了一口氣,強調說:“那難度等同於未開智的猿猴解析方程式,難於登天。就連星靈也做不到。”
“如果薩爾那加真是一種人類所根本無法理解的高維存在,那麼的確,他們舉手投足就是神跡,他們的預言就是命定的軌跡。”奧古斯都雙手背負在身後。
“要是薩爾那加再一次回歸並與人類為敵,該怎麼才能夠乾掉他們?”
“陛下”納魯德博士顯然被皇帝問倒了,他感到一陣窘迫,就差說你人類也配與埃蒙為敵:“我畢竟隻是個略有所成的薩爾那加學者和不入流的生物學家。”
“在我小的時候就總是喜歡這些不著邊際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要是有朝一日必須與神明為敵該怎麼辦。”奧古斯都示意愛卿不必驚慌,朕隻是隨便說說。
說完,奧古斯都沿著巨大的台階向這座薩爾那加神廟的內部走去,身後的納魯德等人也隨即跟上。
席爾的薩爾那加神廟與艾爾和薩古拉斯的都並不相同,但那螺旋紋的美麗穹頂和巨大的六邊形石柱卻如出一轍。
這座薩爾那加神廟的確是城市的中心,或者說除此以外的一切建築和一切布局都是依托其而構建的,每一座建築風格都與薩爾那加神廟的優雅美麗相得益彰。
兩道仿佛為巨人打造的石階沿著梯形的祭壇和棱角筆直的廊柱一直向著神廟的頂端彙聚,最終在奧古斯都麵前的神廟大門處彙合。
神廟的大門有兩百英尺高,四十英尺寬,比奧古斯特格勒的皇宮牆壁還要厚兩倍。大門仿佛是由數十個各不相同但能夠完美契合的幾何學碎片拚接而成的,墨綠色的光芒沿著之間的槽痕不停地流動著。
奧古斯都本來打算使用德拉肯激光鑽機轟開這道大門,但沒想到納魯德博士竟然意外地找到了開啟的辦法。皇帝自是喜不自勝,能打開第一個就能打開第二個。
大門之後即是雄偉的神廟大廳,它比任何一座已知的人類建築都要龐大,讓它們相形見絀,以至於大門對麵的牆壁有如極遠處的峭壁,看起來既像是牆壁,也像是天花板。流動的水晶燈光猶如墨綠色的光芒瀑布自四壁鋪開,讓整個世界仿佛置身於花園之中。
墨綠色是生命的基色,是枝繁葉茂的森林、叢林與草原。在薩爾那加的造物中,一切都完美地融入了自然的美感與萬物的生機。
大廳中支撐穹頂的支柱數量與強度顯然不足以支撐如此巨大的建築物,但這座神廟依然憑借神跡般的結構和材料強度屹立不倒。這裡麵沒有任何的一扇窗戶,不見陽光卻不覺得陰暗。
奧古斯都的麵前有許多巨大的造物,也像是為與之對等的巨人所準備的。
“薩爾那加曾經就坐在這裡。”奧古斯都皇帝在感歎之餘不由得說到:“真不敢想象那時是怎樣的盛況。”
“是啊,可惜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了。”納魯德博士的惋惜不像是裝的,但似乎也不隻是惋惜。
神廟大廳中有上百名帝國士兵,其中有不少考古學家和文字的學者,正在小心翼翼地發掘這座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