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橋上寬闊的全息顯示屏暗下去了一瞬間,緊接著又再一次被各式色采的向量線繪製圖、特殊符合和長串數字所點亮。
馬特·霍納、阿塔尼斯和阿拉納克都已經離開了通訊頻道,取而代之的是宇宙空間戰場的戰術圖。以艾爾的黃道平麵為中心,直到奧爾特雲的邊界,整個星係都被囊括在其中。
奧古斯都看去的時候,這麵星圖上儘是花花綠綠的大團光點,像是一張調色板裡的顏料都混在了一起。星靈、人類、異蟲和虛空生物的艦隊彼此攻擊,每一處正在爆發大規模戰爭的區域都被刺眼的紅光所重點標記,攪成一團,複雜、混亂、多變。
令人暫時感到安心的是,至少艾爾的地月軌道之間還在他們的控製之中,那裡還有半支帝國聯合艦隊以及達拉姆艦隊中的大部分,他們與最高議會艦隊與艾爾蟲群交戰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
黃道平麵上方32度高處,距離艾爾三十天文單位的位置赫然是數以百億的主宰蟲群,它們與艾爾之間又隔著一整個淨化者艦隊。
在這片戰場上,機械艦隊與生物艦隊以任何人類或星靈艦隊都不會采用的攻擊方式瘋狂地互相廝殺,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或是對方的任何損失。
難以計數的無人戰艦殘骸和蟲屍散落其間,形成了一片空前絕後的巨型星際墳場,散落在其中的大量資源足夠拾荒者們廢寢忘食地挖掘幾百年。
與之相對的,在艾爾星係遙遠的另一邊,被埃蒙所腐化的黃金艦隊則在八十個天文單位開外,打頭的至少有一千艘航母和十倍於這一數字的艦船。
塔達林死亡艦隊、馬特·霍納的另外半支帝國艦隊、阿塔尼斯的另一艘旗艦艾爾之盾和三分之一的達拉姆艦隊正在脫離戰場,前去攔截黃金艦隊。
至於澤拉圖跟伊罕利星靈艦隊,就連奧古斯都都很難能聯係到他們,而反正他也指揮不動這一支星靈艦隊。
從上一次聯絡時所得到的消息來看,伊罕利星靈似乎正計劃直接乾掉主宰,或是逼迫它關閉部分通往艾爾的蟲洞。要知道,即使是這種時候,仍然有相當之多的蟲群母巢世界正在通過新開啟的蟲洞空間向艾爾戰場輸送大軍。
這些母巢世界有的正在科普盧星區,有的卻處在銀河係中的其他地方,平常裡帝國根本就找不到這些世界。
這個主宰相當謹慎。
從整個戰場局勢來看,現在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等黃金艦隊儘數抵達,在宇宙空間中展開,他們就要被做成夾心餅乾了。
以機械副官的算法來看,敵人無疑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以她那算不得多高的智能,隻會告訴奧古斯都現在的最優解就是儘早突圍,放棄艾爾戰場。
不管如何,奧古斯都必須得在己方艦隊被擊潰,主宰蟲群或是黃金艦隊占據艾爾高空軌道以前乾掉埃蒙的邪神宿體。
另一方麵,要是埃蒙的意識真的在此期間於邪神宿體中成功蘇醒,黑暗之神將通過新的軀體大開殺戒,無人可擋。
“我是吉姆,著陸區已清空,我已著手部署軌道空降部隊。”雷諾的影像出現在屏幕上:“再堅持一會兒,援軍在路上了。”
“正在部署狂熱者軍團。”執政官菲尼克斯在通訊頻道裡高呼:“這是為了艾爾!”
“entrodun!entrotssdr!”
“我是吉娜拉,奉高階領主阿拉納克之命,我派出了麾下最強大的一批戰士來支援你們。”吉娜拉:
“彆讓他們死得毫無價值。”
奧古斯都向白星號的舷窗外看去,看到好幾千個明亮的斑點正從天上墜落,其中既有滿載帝國士兵的空投艙,也有大得多的東西。帝國正在不要錢地從軌道空投補給站和地堡,也不在乎這些建築能夠在地麵上存在多久。
達拉姆和塔達林星靈也在向地麵折躍部隊和建築,折躍地點籠罩在大片的白光和紅光中,這種部署增援的方式高效得堪稱恐怖。
隨之而來,還有眾多正從大氣層中降落各式戰機和飛行載具。當然,艾爾蟲群和最高議會艦隊也緊咬著它們出現了。
而即使是站在艦橋上,奧古斯都也能感到地麵正在劇烈地顫動著,這種震動直接來自於艾爾越來越頻繁的地麵活動。
受虛空腐化和能量衝擊的影響,這一片區域的穩定性甚至還不如查爾的亡骨壕溝。
“這裡就交給你了。”奧古斯都找到白星號的艦長西奧多,拎著一把gr-17步槍就走出了艦橋大門。
幾名皇家衛隊幽靈特工在奧古斯都的背後現出身形,手持光刃的黑暗聖堂武士行走在皇帝的兩側,更多的衛隊士兵則緊隨其後。
奧古斯都大約有一支接近百人的黑暗聖堂武士衛隊,他們接受了帝國贈予自己的榮譽,長時間居住在奧古斯特格勒之中。甚至,這些黑暗聖堂還有自己的皇家衛隊製服,一款仿自克哈議會議員製服的金紅色長袍。
雖然對於這些黑暗聖堂武士而言,十年算不上一個多麼漫長的數字,但他們已經與奧古斯都和泰倫帝國的命運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一些黑暗聖堂武士至今仍然相信奧古斯都就是傳說中拯救星靈的那個救世主,命定之人,預言之子。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此刻,白星號的各個艙道裡都顯得一片混亂,裡麵甚至還留有未來得及清理的屍體,各個口徑的彈片死死地嵌進了艙壁之中。一些艙室中的畫麵更是慘不忍睹,各個屍塊、臟器和武器碎片就好像是一罐被拍在盤子上的果醬一樣飛濺得到處都是。
白星號還在太空中的時候,這些屍體就雜亂地漂浮在空中。一等到戰艦進入近地空間,它們又在各種力的影響下飛來撞去。
在最危急的時候,入侵的敵人距離艦橋甚至隻隔著一層甲板。帝國工程師還在加班加點地維修損壞的艙室和甲板,上上下下都是敲打聲和激光焊機的聲響。
奧古斯都沒有耽擱太久,直奔白星號的中央實驗室,那裡正存放著那座薩爾那加神器。
當奧古斯都抵達實驗室門口時,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尖銳聲音正在大喊:“我們要死啦!要死啦!”
“要死啦!”
那裡顯然直到剛才還在爆發著戰鬥,這會兒槍聲和怒吼聲才小了下去。一名研究員被某種極為銳利的物體開膛破肚,就躺在奧古斯都的腳邊。
跟著走進來的一名醫療兵沉默地在胸前做了一個向上帝祈禱的手勢,接著把那名研究員的內臟都塞了回去,用激光釘槍將恐怖的傷口縫合好。這一過程中,沒人能看到她麵罩之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