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蝶停下來才發現麵前是那條彎彎曲曲的護城河,河邊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反射著月光,她的手把著橋的欄杆,大口大口喘著氣。
夏荀追了上來,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急促地說道“你怎麼喝這麼多?你知不知道沒喝過酒的人一口氣喝那麼多酒會難受的,現在感覺怎麼樣?”
胡一蝶苦笑著,她麵對著河麵,話說給夏荀聽“難受,有什麼難受比被最親的人拋棄難受嗎?有什麼難受比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掉15年難受嗎?有什麼難受比知道自己的老爸是人販子同夥,老媽是小三兒難受嗎?”
夏荀不再說話,他隻是靜靜的站在她的身邊,聽著她一句一句的控訴。
他懂得那種感覺,懂得那種覺得世界對自己十分不公平,覺得身邊都是黑暗、痛苦的無邊無際的河,將人幾乎要吞沒的經曆。
他知道現在怎樣都無濟於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陪伴在她的身邊。
“我明白,想喊就喊出來吧。”他淡淡地說
胡一蝶忽然安靜了下來,她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男孩,有著比她更慘痛的經曆。
長久的沉默之後,她忽然笑了出來。
她臉上的笑帶著幾分迷離,粉紅粉紅的臉頰上像開出了一朵嬌豔的桃花兒。
她指著前麵的河,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我跟你說一個特彆搞笑的事情,有一次我站在這裡吹風,風吹的我搖搖晃晃的,結果有一個路過的人以為我想要跳河輕生,所以就幫我打了急救電話,你說怎麼有人那麼善良,那麼好呀?我是不是也不是被拋棄的?是不是也會有人關心我啊?”
她嘴裡喃喃著,聲音越來越弱,眼皮越來越沉“我真的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呀?如果能見到他,我想……”
“你想怎樣?”
“給他鞠個躬!”胡一蝶搖搖晃晃地就要彎下腰去。
夏荀微微地看著她笑著,他現在覺得胡一蝶有一些莫名的可愛。
“其實那個人就是…”夏荀柔聲說到一半,就被胡一蝶的身體直愣愣狠狠地砸了過來,他連忙扶住她。
身旁的女孩微微閉著著眼睛,嘴裡含糊著什麼,根本聽不清,臉上卻帶著甜美的微笑。
這是醉的一塌糊塗。
夏荀連忙幫胡一蝶把外套裹好,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駛來的時候,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雪,一片冰涼的雪花落在了胡一蝶的唇瓣兒上。
她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舔,隨後緩緩的睜開眼睛,聲音微弱“薑潤謙,下雪了!你看……”
忽然她皺起眉頭“你為什麼?不辭而彆?……難道……難道我就不配你,對我親口說一句再見?”
聽到胡一蝶的話,夏荀搭上車門的手忽然僵住了。
他知道這個男孩兒的名字,他知道薑潤謙的事情。
自從上次他從宋彬那裡聽到了那段陰謀的對話,這段時間他就一直在暗中調查。
薑潤謙和薑家,將來都會是宋彬的囊中之物。那個所謂光鮮亮麗的富貴公子隻不過是資本運作裡麵一枚可憐的棋子。
如同他一樣,生下來就仿佛是為了複仇,無法擁有正常人的生活。
兩個看似毫無交集,甚至雲泥之彆的兩人,卻有著類似的不能自己主導的命運。
夏荀和胡一蝶坐在車後座上,車朝著店的方向駛去,車程有多長時間,胡一蝶就喊了多長時間薑潤謙的名字。
夏旬一隻手扶著胡一蝶,另一隻手插在兜裡。
他的手正在緊緊的握住那個裝著銀色項鏈的首飾盒,今天晚上,明明要找個機會送給她的。
可是現在,他想著可能這條項鏈永遠都送不出去了。
那些仇恨,那些錯綜複雜的恩怨總是在這種讓他覺得幸福安心的時刻,忽然冒出來狠狠的砸中他,好像在告訴他“臭小子!你根本就不配擁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