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斷不可留!”
“踏破其門戶!”
“夷滅其宗族!”
聒噪聲從鄭家的私兵口中宣諸於眾,而衙署內僅剩的一些差役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因為人家全都騎著高頭大馬,人馬俱著甲,各個橫槊執刀,馬鞍上還掛著短弩和小盾,殺氣和煞氣令觀者無不為之膽寒。
什麼是驕兵?
這就是驕兵!
身上功夫好,手裡家夥硬,膽氣自然壯,說話聲大一點誰敢不讚成,又或者說,誰敢反對?
翟青的臉色不是很好,鐵青著一張臉。那司馬仲達和鄭家使者之前是說他要帶隊去馮家,可在推事房裡說好的“請來問話”,結果卻不知怎地變成了“毀家破門”。
而且,那些鄭家私兵各個頂盔摜甲,從牙齒武裝到了腚溝,可他這個名義上帶隊的縣尉……胯下的坐騎卻隻是一匹大公驢。
“昂嗯!昂嗯!昂嗯!”
在衙署裡馬槽裡又吃了頓豆餅,這頭大公驢此時倒是精力十足,被周圍人聒噪、馬擤鼻的聲音一刺激,這畜牲便不自覺地張嘴撒歡叫喚。
翟青乾脆利索地跳下驢背,用包了鐵的鞭子,劈頭蓋臉地狠狠抽了這頭驢子好幾下。
“啪、啪、啪!”
“那個誰……”
翟青點指了一個留守衙署門口的差役,開口說道“……把這驢子拉進去,待會兒叫庖丁宰了,就說老子口渴肚餓,一會兒回來想喝驢湯、吃驢肉!”
說罷,他把驢韁往那人手裡一塞,然後就帶著衙署裡最後能調出來的差役,大步向估衣巷走去。
鄭家私兵的隊正一看,“哈哈”大笑了兩聲,先是打了聲呼哨,然後又向手下下令道“鄭家的兒郎們,都跟上,都跟上,翟縣尉回來要請咱們喝驢湯、吃驢肉,保準是熱乎的!”
伴隨著一陣哄笑,馬隊亦隨即轟然跟上。馬蹄橐橐聲響徹衙署門前,仿佛怕彆人注意不到自己一般。
事實也的確如此。
因為司馬仲達已經耳提麵命地交代下來,就是要他們弄出些響動來。所以戰前聒噪非但無罪,而真要是萬馬齊喑他們才會遭受家法。
被他們這麼一搞,坐在家中的馮文宇,又怎麼會裝作聽不見呢?
自打鄭家私兵們一集結,公門裡拿著二馬幫好處的“好兄弟”,第一時間就將消息傳去了估衣巷。
之前先是收到好大兒馮奉先傳訊,知道了自己家的事情有可能敗露了,馮文宇原本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再一收到衙門內暗子傳遞消息的蠟丸,這個東山城的豪強便瞬間下定了決心。
“諸兄弟,飲勝!”
站在院中,馮文宇召集了手下二馬幫中的那些精銳,皆是能打能殺之輩,也即號稱“孔方兄”者十餘人。
而當這些人喝下這位幫主宴請的酒水,隻一碗酒入喉,眾人皆昏昏沉沉,站在原地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