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汝等要分散於各吊樓值守,看到營外亮起火光就要用鐃鈸示警……”
趙無咎十分耐心,掰開揉碎地同手下的伊爾根侍衛們講得清清楚楚,給他們每人做了安排。
等到講述完畢,這些伊爾根侍衛們還學著周人的習慣,抱拳唱喏,然後才各自領命離去。
乞四比羽低眉順目地跟在趙無咎身邊,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跟在旺財與來福這一虎一犬身後,靜靜聆聽了趙無咎下達命令的全過程。
短短十幾日工夫,這個老薩滿已經被趙無咎收服了,死心塌地為這位少年效命。
在其看來,哪怕像大祚榮那樣的靺鞨英傑,才情和智慧也不及這個少年人萬一。
個人勇武那就更不用說了。
反正,乞四比羽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哪個靺鞨人能讓一頭猛虎乖順如貓;也沒見過哪個人隨便牽來的一條細犬,就能令其供奉的蟒靈變得看見了“祖宗”似地,不僅恪守禮貌謙恭,還時時提醒他不要越界、不要爭寵。
等到伊爾根侍衛們全都領命離去,乞四比羽這才亦步亦趨上前,小聲提醒道:“章京大人,胡獨鹿還在營帳等著您呢,您要不要去見他一下?”
章京,既從漢話音譯到靺鞨語裡的“將軍”,這原本是靺鞨諸部落公推酋領大祚榮的稱號。它的地位還在“梅錄”之上,是可以調遣各部落“梅錄”的主官職稱。
有其他人在場時,乞四比羽都以“都尉”來稱呼趙無咎,隻是在四下無人時才用“章京”稱呼,以示尊崇。
“走吧,咱們去和胡獨鹿談談。雖然之前已經同黑水部的保活裡談過了,但是多一個‘安達’都一條路不是?”
趙無咎沒有拒絕乞四比羽。
事實上,之所以他會允許這個老薩滿跟在自己身邊,其實就是想要借重對方的身份。一個在靺鞨諸部落都頗有名氣的薩滿,正好方便替他打個前站,去結交一些現下不便於去主動溝通的“關鍵人物”。
之前的保活裡如此,現在這個胡獨鹿亦是如此。
有了乞四比羽的前期鋪墊,趙無咎和胡獨鹿談得十分投契,氣氛到位了,差點就當場插香拜了把子。
等到傍晚時分,趙無咎還親自在中軍營帳設了場宴席,邀請胡獨鹿前去共飲美酒。
…………
丸都山城,“傉薩”於支留正在煩心之際,一人的突然到訪,讓他暫時放下了對戰事的思慮。
畢竟,守住丸都山城,往大了說是在保全扶餘國,往小了講則也僅僅是為了泉家和順奴部。
而這些,跟他的關係其實說不上有多麼緊密,反倒是那個來人帶來的消息則關乎著他於支家的興衰榮辱。
“鬼室夫人,您為何從金城來到丸都山城了?這裡靠近戰爭的前線,不安全——”
於支留的話語突然打住,因為桌案對麵那個以珍珠粉敷麵的女人,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背。
“我更喜歡被叫作‘櫻’。”
“於支大人,你知道嗎?泉蘇文就是這樣叫我的,在床榻上,他更是喜歡一邊叫我‘小櫻’,一邊用力撻伐我。”
那女人用滿含秋波的眼睛打量著於支留,後者被看得渾身一陣火熱,不過很快他就將自己發硬的手掌從鬼室櫻的柔荑下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