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嗓門的男青年開口問他:
“溫修贇,聽說你之前在京市不是有工作了嗎,怎麼還要下鄉呀?”
“一些地方政策上有變化。”
溫修贇溫聲回道。
很敷衍含糊的回答,聽上去就不像真實的原因。
男青年還想再問,看到溫修贇溫和淺笑的原因,不知道怎麼就問不下去了。
和他們幾個基本才畢業沒多久的學生不一樣,溫修贇從氣質上就很不一般。
他們都能感覺到:溫修贇脾氣看著很好,也會和他們說笑聊天,但絕對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表麵溫和,不過是修養好,並不代表著他真的將他們當做朋友看待。
他身上,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感存在的。
沒怎麼進入社會的幾個青年,對他還有點敬而遠之。
溫修贇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融入了這一隊一起下鄉的隊伍裡,回答後,就又沉默著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去了。
大抵是同行人提到他有工作還下鄉的事情,牽引出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他心情中多了幾分鬱躁。
溫修贇是自願下鄉的,也不是自願下鄉的。
他早早就做好了所有人生的計劃,之前就找了渠道有了工作,打算在崗位上發揮自己的本領,按照計劃一路上進。
可還沒等走上正軌,一切全被今年空降的一個革委會主任的女兒破壞了。
對方看上了他,威脅他,如果不和她處對象,就舉報他得到工作的渠道,讓他下鄉做農活。
溫修贇並不怕她的舉報,他得到工作的渠道絕對是經得起考察的。
但她的家庭背景對他來說著實有些麻煩。
這一點找不到錯,也總有彆的位置可以找出差錯的,實在沒有,他們還可以隨便編造一點安在他的頭上。
溫修贇當然也可以暫時順著她,不讓自己的工作受到影響。
但他不願意受人威脅。
再者,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自己退了一步,對麵可能就想更進一步,甚至兩步三步,產生更加過分的想法。
與其處處受製於人,還不如暫避鋒芒。
於是,溫修贇乾脆自己將工作“讓”給了關係不錯的高中同學,自己挑了個離家遠不在她父親管控範圍的地方主動下了鄉。
可到底是被迫做出的決定,他還是忍不住被低沉的情緒占據了上風。
“到了。”
關裕榮將拖拉機停在一個四合院屋子外,伸手幫幾個女同誌將行李拿了下來,然後朝著裡麵喊了聲:
“李芬,新知青來了,你幫著安置一下。”
屋子裡傳來一點雜亂的聲音,過了一小會兒,走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
她麵容略有些憔悴,但也是因勞作疲憊在麵頰上體現出來的瘦削。
從麵色上來看,身體還是很健康的。
李芬從出來時臉上就掛著笑,性格很熱情友善,看見這些人,朝著他們笑了笑,然後又向關隊長打了聲招呼,
“關隊長,行嘞。這兒交給我,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