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裝神弄鬼的同時,王泰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來意。
“神父,你會一直在西安府嗎?”
王泰惴惴不安,態度恭恭敬敬,很有些後世某些崇洋媚外們的奴才樣。
“不會,過些天,我就要離開。”
陽瑪諾看了看王徵,搖頭苦笑道:“我還要到大明各地去傳教,如今兵荒馬亂,這傳教可是不太容易啊!”
王徵點點頭道:“確實如此。說來也是慚愧,回到家鄉,我本來是要傳教,但盜匪縱橫,流寇猖獗,我又不得不組織鄉勇,保護鄉裡。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王泰臉上發熱,訕訕回道。
這是大明朝的現實,近幾年不會有什麼改善,而且會愈演愈烈。李自成、張獻忠們積蓄力量,關外東虜越鬨越凶,北地大亂,唯有長江以南還安分些。
這洋教士要是離開,就是不知道西安城教堂裡,還有沒有彆的洋教士,他們還能不能幫上忙造火器
“處之,你到這西安府城來,到底所為何事”
飯菜上來,幾人邊吃邊談,什麼“食不言寢不語”,早已經被拋在了腦後。
王二則是驚詫地看著王泰。繼上一次在“怡情苑”賣弄了一番琴藝,今天又來了個“鬼話”驚世駭俗,就是不知道,自家公子身上,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絕學
“不瞞伯父,此次來西安城,侄兒是有事要辦。”
王徵關切地問道,王泰也不隱瞞,把他此行的目的直言相告。
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眼前的陽瑪諾,就是西安府教堂的教士,也是中國傳教會的會長。
可以說,自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隻是可惜了,此人會很快離開。
“鑄造火器,不用找教會的教士,你的這位伯父就是大家,南徐北王,南有徐光啟,北方就是你這位伯父了。”
陽瑪諾哈哈笑道,旁邊的王徵麵上,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傲色。
王泰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的這位長輩,竟然是位火器方麵的大家。
“鑄造火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官府的許可和支持。當然,冶鐵之器械,冶鐵爐等,必須要有。”
王徵侃侃而談,似乎說到了癢處。
王泰連忙點頭道:“伯父說的是。此事我一定會稟報知縣大人,想必不成問題。”
“處之,你還是不要著急,凡事慢慢來。”
王徵點點頭,溫聲道:“你編練鄉兵,自鑄火器,還要勤加操練。這些事情,你可都要想全了,不要虎頭蛇尾,半途而廢。”
似乎還有一些王泰的舊日形象,王徵也是諄諄教導,語重心長。
“伯父說的是,說的是!”
王泰連連點頭,不自覺又問道:“伯父可曾造過手榴彈”
話一出口,看到王徵二人臉上的驚詫,王泰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鬨了個笑話,於是趕緊接著說道。
“就是震天雷,大概這個樣子,前麵是鐵皮,後麵是木柄,大概這麼長。握在手上,甩出去時,利用杠杆原理,可以甩出六七十米遠。”
王泰小小地賣弄了一下物理知識。在這些學識淵博的大家麵前,如果他一無所知,反而勾不起對方的興趣,獲得不了對方的尊重。
“杠杆原理”
王徵和陽瑪諾相對一眼,都是哈哈笑了起來。
“處之,伯父倒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還懂這麼多的自然科學知識。你說的震天雷我沒有造過,不過想來不太複雜,倒是可以試一下,應該可以造出來。”
果然,一個杠杆原理,王徵和陽瑪諾二人看王泰的目光多了一份重視,也變的和剛才大不一樣。
“王泰,你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很有才華!”
陽瑪諾對著王泰豎起了大拇指,王徵看自己族人獲得教友的認可,也是暗暗欣慰。
“伯父,神父,你們謬讚了!”
王泰馬上轉換了話題。萬一這二人逮著他一個勁地問物理知識,他還不得原形畢露,露出餡來。
“伯父,除了火器鑄造,能不能再談一些你在機械上的心得”
王徵看了一眼陽瑪諾,見他並沒有不快,這才耐心解釋了下去。
“處之,相比於火器鑄造,火船自去、火雷自轟、自行兵車、活台架炮、活鉗擒鐘等等,這些才是複雜的技巧。一器而螺絲轉太多,工匠不能如法,這不僅是工匠技藝問題,而是冶金和金屬加工落後導致的結果。即使得到了完整的圖紙,也無法仿製,思之讓人黯然。”
王徵說了幾句,神色又變的黯然。大明風雨飄搖,帝國眼看分崩離析,恐怕這些奇技異術,是無法流傳下去了。
王泰也是暗暗歎息。十七世紀,西方科學技術已經領先於東方,隨著明朝滅亡,中國錯過了趕上世界發展的機會,這也是中華文明上的一次大退步。
“火船自去”
為了投這位異地遠房的伯父所好,以便能得到他在火器鑄造上的支持,王泰稍稍一思量,放了個大招。
“伯父說的可是蒸汽機”
這次輪到王徵和陽瑪諾大吃一驚,二人幾乎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