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你覺得你表哥怎樣?”
後院的廂房之中,吳盛在屋裡踱步,一邊打量著屋裡的設施,一邊問著旁邊悶不作聲的女兒。
王府家大業大,即便上一代已經作古,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彆的不說,光是渭水兩岸的水車和修渠挖井,就得上萬兩銀子。
動輒上萬兩銀子,讓自己拿個百八十兩,估計就已經要傾家蕩產了。
“爹,表哥挺好的,好像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像變了個人一樣。”
吳萍萍害羞地說道,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和王泰快樂玩耍的少年時光。
更不用說,如今的表哥,儀表堂堂,談吐風趣,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一笑起來,把吳萍萍的心全給弄亂了。
“以前的毛頭小子,街頭霸王,如今改頭換麵,興業有方,銳意進取,王老爺子後繼有人啊!”
女兒的話,吳盛也是感同身受。
光是這一茬夏收下來,王泰最少也是數萬兩銀子的進項,王家,終於要崛起了。
“爹,表哥得罪了那個鄭氏父子,還有秦王府,還是那麼莽撞,真是讓人心驚肉跳!”
吳萍萍生性膽小害羞,這時莫名地為王泰擔心起來。
“你表哥嫉惡如仇,又破家散業,安撫流民,這是大善。要是和以前一樣,爹還瞧不起他,也怕誤了你一輩子!”
“爹,表哥一表人才,以前隻是莽撞些,那有你說的那麼不堪!”
吳萍萍為王泰鳴不平,吳盛嘿嘿笑了起來。
“爹,你笑什麼?”
吳萍萍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知子莫如父。你今年已經15歲了,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想想了。”
吳萍萍低著頭,一聲不吭。
“要不是去年王老爺子過世,你們兩人的親事,應該已經定下來了。”
吳盛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
“爹,表哥到底成親了沒有”
吳萍萍紅著臉問道,聲音細若蚊鳴。
“當然沒有,要不然,我這個舅舅難道會不知道!”
吳盛想起了往事,有些唏噓。
“以前,爹心裡還有些不願意。王泰以往名聲不好,整天和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起,鹹陽四公子就是明證。今天看來,他已經懂事了。爹看得出來,這小子能做一番事業。你要是嫁給了他,爹也就安心了。”
吳萍萍紅著臉說了一句。
“爹,我聽你的。就是不知道表哥心裡怎麼想”
吳盛看著扭扭捏捏、害羞不已的女兒,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王泰年少有為,家道殷實,女兒從小就喜歡王泰,她要是嫁給了王泰,成了王府的主婦,榮華富貴,婚姻美滿,必然不在話下。
現在,就看自己這個外甥的意思了。
窗外的王二正好送茶過來,聽到房間裡麵吳氏父女二人的對話,心頭一陣黯然。
吳萍萍和王泰,青梅竹馬,門當戶對,自己又算什麼
不過,公子待自己忠肝義膽,有如兄弟,他又怎麼可能嫉恨公子!如果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丟了良心,豬狗不如
“賢侄,你可來了!”
“叔父,一向可好”
縣衙後堂,張名世笑容滿麵,正在和前來的王泰侃侃而談,賓主甚歡。
雖然鹹陽縣幾大奸商先後被劫掠,但後續卻再也沒有此類惡性案件,也使得這些個大案要案慢慢冷淡了下去。
陝西兵禍連連,乾戈不斷,鹹陽縣的幾次搶劫,一兩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麼
張名世看著眼前的王泰,不由得感慨萬千。這小子,還真是個能折騰的主。
僅今年夏麥征收,縣裡雖然沒有多多少銀子的收入,但安撫養活了不少流民不說,墾荒的廢地成了良田,可謂是名利雙收,這都是拜王泰所為。
“賢侄,你要造火器,叔父自然是全力支持,責無旁貸。不過,此事事關重大,你有造火器的工匠嗎?”
“大人,小人的伯父,涇陽縣的王徵公,他曾是朝廷官員,和泰西的傳教士多有來往,在火器製造上頗有心得,他到時會親自來鹹陽縣幫助小人。”
張名世吃了一驚,心裡也是肅然。
“賢侄,令伯父是涇陽縣的王徵公,這火器鑄造,怕是沒有問題了。”
王家果然是大族,王泰以前靠父親的福蔭,想不到他還有王徵這樣一位朝廷的故吏,家族之勢,非同小可。自己以前,還是小看了他。
“大人,咱們的鄉兵,或許可以抵擋千餘流寇,但是流寇動輒上萬,數十萬不等,沒有火器,恐怕無法與之抗衡,也就無法保護鄉裡,保護縣城。”
王泰鄭重其事,張名世卻是睜大了眼睛。
這個王泰,每一次乾事都是大手筆,都是驚世駭俗,以至於他經常跟不上對方的思路。
“賢侄,這火器使用,可是要有大量訓練有素的炮手,你有嗎?”
他隻提到了火炮,至於火繩槍提都沒提。那玩意,還不如弓箭。
此刻的王泰,已經有了主意,說話也是信心十足。
“叔父,秦軍的副將孫枝秀,他是撫台大人身邊的紅人,他和我也有些交情。我打算去一趟西安城,找他借一些炮手、火銃手,再弄些火器,這樣一來,就萬事俱備了。”
張名世暗暗心驚。想不到這王泰,竟然和秦軍搭上了關係。後生可畏,自己這些老朽,是該好好扶持他一下。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鹹陽縣可以成為西安府,乃至全國楷模,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榮歸故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