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們,還有擄掠的女子,他們紛紛上前指證,不斷有流賊被揪出來,五花大綁,引起俘虜人群的一陣騷動。
“兄弟們,狗日的官兵要趕儘殺絕,反了狗日的!”
“弟兄們,左右都是一死,跟官兵拚了!”
罪不可赦者見勢不妙,大聲鼓噪,一大群俘虜衝了出來,想要奪路而逃,卻被長槍兵迎頭截擊。
長槍刺入拔出,鮮血飛濺,中者渾身鮮血,無一幸存。慘叫聲中,流賊栽倒下一片,後麵的紛紛後退,人人驚惶,被趕上的鄉兵紛紛刺死,毫不留情。
“全都跪下,不怕死的儘管上來!”
王二大聲怒吼,鄉兵們帶領百姓上前,數百名罪大惡極者紛紛被甄彆了出來,五花大綁,就要被執行死刑。
“饒命啊!饒命啊!”
“要殺就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山坡上,五花大綁的流賊們或哭爹喊娘,或破口大罵,卻個個被壓著跪在地上。那些個長槍兵們紛紛上前,挺起手裡的大槍,從背後狠狠紮了下去。
慘叫聲不斷,一具具屍體倒下,被踢入麵前的山穀,層層疊疊,觸目驚心。
“都埋了,免得引起瘟疫!”
董士元一聲令下,從附近山坳過來的流民,趕緊拿著鐵鍬鋤頭,把這些摔落山穀的土匪們紛紛掩埋。
“這些官兵可真是心狠,一殺就是幾百人!”
不知那個心軟流民的一句話,惹來旁人的一陣冷笑。
“要是他們禍害了你家裡人,你就不會在這胡放屁了!”
另外一人點頭道:“二哥說的沒錯!這些狗賊喪儘天良,糟蹋的女人就不知多少。這樣殺掉他們,老子都不覺得過癮!”
“好了,好了,趕緊乾活,乾完了,上去喝粥去。這些日子,可沒吃飽過肚子!”
鄉兵們平了山寨,四處通知周圍流民,讓他們過來幫忙,乾了活有飯吃。他們將信將疑,無奈肚子不爭氣,隻有前來碰碰運氣。
破矮的草屋,許多連窗戶都沒有,黃白之物,破磚碎石隨處可見。清冷的早晨,土匪們和流民們蓬頭垢麵,麵黃肌瘦,他們身上裹著破舊漏風的棉衣,個個鼻青臉腫,凍的瑟瑟發抖。
這那是土匪和流民,簡直是丐幫總舵!
劉平一邊用發下來的鐵鍬清理著地麵上的臟物,一邊羨慕地看著那些龍精虎猛的鄉兵們。聽說這些家夥以前也是流民,隻不過運氣好,成了鄉兵,現在是有吃有喝,還有餉銀拿,好不威風。
清晨一場激戰,對方一陣連綿不絕的火銃,再加上凶神惡煞的長槍兵,勢不可當,瞬間攻破山寨,無數的土匪做了俘虜。
一陣冷風吹過,劉平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身上的破棉襖。
他原是西安府興平縣城中一家糧店掌櫃的富家子。崇禎八年,流寇來襲,家中糧店被擄掠一空,父母也被流寇一把火,燒死在了家中。
他當時要不是躲在井裡的暗道,恐怕此刻也已經葬身火海。從那以後,他就告彆了往日的衣食無憂,和陝西大地上的流民們一起,四處流浪,靠乞討為生。
每天忍饑挨餓,四處乞討。能得的隻不過一些殘羹冷炙,就這還經常餓肚子,不得已,加入了土匪。
加入流土匪依然是吃不飽飯,好的吃穿用品,都被上麵的土匪頭目們使用,而下麵的這些一般匪眾,不過是勉強吃糠咽菜,稀飯都喝不飽。
而現在,那些平日裡凶神惡煞、無惡不作的錦衣華服的土匪頭目們,個個都成了僵硬的屍體。這些鄉兵,倒是乾了件好事,讓他心裡好不酸爽。
要是自己也是鄉兵就好了!
“王威,平日裡默不作聲,沒想到你現在練的這樣好!”
王泰順著山道巡查,看到一旁持槍執立的家丁,停了下來,由衷地讚歎道。
王威就是昨天刺倒匪首插翅虎的矮壯鄉兵,聽到王泰誇獎,不好意思嘿嘿笑了起來。
“好好乾,好樣的!”
王泰伸出大拇指,然後離開。王威黑臉通紅,抬頭挺胸,顧盼自雄。
“朱應旺,處變不驚,從容冷靜,將來必成大器!”
經過另外一名火銃兵朱應旺時,王泰又是讚賞幾句,朱應旺喜上眉梢,連連點頭。
“多謝公子栽培!”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繼續努力!”
王泰點點頭,拍了拍朱應旺的肩膀,態度十分溫和。
他走了幾步,看了看臉色訕訕的一名高壯鄉兵,臉色沉了下來。
“張仁孝,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惻隱之心,差點讓你兄長喪命!你要是不願意當鄉兵,可以回去管挖井造車的事情,以後不要上戰場了。”
“公子,小人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張仁孝點頭哈腰,麵色惶恐。
張仁孝的哥哥張仁義趕緊上前,小聲說道:“公子放心,小人以後會看著他的!不會出事的!”
“不要存什麼僥幸心理,戰場上是你死我活,誰要有婦人之仁,趁早滾蛋,省得害人害己!”
王泰板起了臉來,鄭重其事。
“張仁孝,這是最後一次,罰俸半個月,關禁閉三天。若是再有下一次,哼!”
王泰黑著臉離開,王二上來,狠狠瞪了一眼張仁孝。
“爭口氣!彆糟蹋了公子的一片苦心!”
張仁義兄弟倆都是垂頭喪氣,張仁義安慰著弟弟。
“二弟,下次心狠點就是!”
張仁孝點點頭,苦著臉道:“大哥,我知道錯了!我隻是不想被關禁閉,我怕!”
張仁義臉色蒼白,點點頭道:
“關禁閉,哥哥也怕!”
那種暗無光線、沒有任何聲響的黑屋子,他嘗過了一次,就再也不敢試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