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有感而發,不能……”
王泰心頭一痛,編不下去。
他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是20歲的身體,40歲的心態和經曆。
“要讓我相信此詞是你所做也很容易,隻要你能重新另賦一首,我便相信了你。”
孫世馨擦去了幾滴眼淚,重新又變得容光煥發,帶著稚氣的笑容,讓王泰難以拒絕。
“天下動蕩不安,諸事艱難,百姓流離失所,嗷嗷待哺,此情此景,你是不是要振奮些,不要自艾自憐,這才是男兒所為。”
王泰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點了點頭。天下之大,他可真是小瞧了芸芸眾生。
“兄台,我來給你磨墨!”
看王泰低頭沉思,孫世馨趕緊來到石幾旁邊,自己磨起墨來。
腦袋裡麵快速閃過後世的那些詩詞,王泰微微走了幾步,心裡有了主意。
“你又要七步賦詩”
看到王泰來到桌前,孫世馨目瞪口呆。
“紅袖添香,人生快事,不要說七步,三步足矣。”
王泰抓起筆,在紙上開始寫了下去。
孫世馨目光迷離,她抬頭看了王泰片刻,輕輕搖了搖頭,眼光收了回來,放在了紙上。
王泰寫完,放下手上的狼毫,孫世馨上前,看了起來。
“詩界千年靡靡風,
兵魂銷儘國魂空。
集中什九從軍樂,
亙古男兒一放翁。”
“亙古男兒一放翁,千古英雄無覓處,陸放翁得到兄台你如此嘉許,可謂是受寵若驚了。”
孫世馨收回目光,雙掌輕輕一擊,她看著王泰,詫異道:“兄台,你倒是奇才,七步便成佳句,堪比曹子建。不過,我想知道,辛稼軒和陸放翁,你到底更喜歡哪一個”
王泰沉吟了一下,搖頭道:“二位先賢都是熱血男兒,卻都懷才不遇。我大明內憂外患,動蕩不安,在下隻想成為自己,不想重蹈二位先賢覆轍,誤了天下大事。”
“慷慨激昂,卻不怨天尤人,說的好,小妹佩服!”
孫世馨忽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姓王是不是?”
王泰看她巧笑嫣然,眼波流轉,令人賞心悅目,也不由得開心。
“小姐怎麼知道我姓王?”
“王泰之名,西安府人人皆知,又豈是小妹一人得知”
孫世馨看著王泰,見他睜大眼睛看著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
“王兄,你在鹹陽地麵上做下了驚天的大事,墾荒屯田,興辦學堂,興旺百業,保一地平安,為國為民,劍膽琴心,小妹佩服之至!”
孫世馨施了一禮,王泰趕緊謙讓。
“小姐謬讚,王泰有愧。”
“王兄,無需多禮。我大明就是繁文縟節太多,朝堂閹黨作祟,空談誤國者比比皆是,士民尚武之風缺失,才使得流寇四起,區區東虜也敢欺淩中華。我爹說你練兵有術,是個人才,你不是這樣的凡夫俗子吧?”
“我……”
王泰大吃一驚。原以為這位偶遇的女子是個溫文爾雅的淑女,沒想到她豪爽直率,卻是個熱血女子。
“敢問小姐尊姓大名”
“王兄,你上次留給我爹的那句“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句是殘句。下句是什麼,能不能也寫出來瞧瞧?”
孫世馨眼睛含笑,心情似乎不錯。
“你是撫台大人的千金”
王泰吃了一驚。孫傳庭溫文爾雅,器宇軒昂,想不還有這樣出色的女兒。
怪不得曆史上孫傳庭戰死後,兩個女兒都自儘,今日一見,果然是剛烈無比。
“小姐,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王泰一定如小姐所願,抵抗外侮,毀家紓難,不負天下百姓。”
王泰岔開了話題,正色說道,臉色凝重,孫世馨立刻高興了起來。
“王兄,一言為定。你還沒有說,哪句詩的下半句是什麼。是不是因為我爹是撫台之尊,你就誠惶誠恐,不知所措了”
孫世馨似笑非笑,王泰臉上一紅,微微搖了搖頭。
“小姐,你小看了我王泰。”
王泰沉聲道:“那兩句隻是殘句,沒有整章,當時撫台大人重壓在旁,哥哥我情急之下,隻是偶得佳句而已。”
“原來又是七步成詩!”
孫世馨輕輕一笑,欠身施了一禮。
“王兄天縱奇才,小妹魯莽,隻是開個玩笑,還望你見諒。”
王泰趕緊回禮。這孫世馨不愧是名門之後,還未成年,舉手投足,卻已是大家風範,讓他不由感慨孫氏的門風。
大雪紛飛,漫天飛舞,天際一片白茫茫,王泰看孫世馨身材纖細,似乎弱不禁風,不由得擔心道:“孫大小姐,天寒地凍,北風凜冽,你不冷嗎?”
“今日見了你王兄,如沐春風,那裡還有半分的寒意!”
孫世馨搖搖頭笑道:“況且,天降大雪,此乃祥瑞,明年的莊稼,肯定會是大豐收,百姓能吃得飽,我這心裡也是快樂!”
王泰被她的樂觀情緒所感染,也是心情舒暢。人生心裡快樂,人生苦短,尤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