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你們怎麼知道我不想重用王泰”
孫傳庭的話,讓妻子和女兒都是一愣,隨即眉開眼笑。
“王泰此人,太過聰明,做事又不擇手段,我要不是看在“人才難得”四個字上,不是看在他一心為國為民的份上,早已經把他鋃鐺入獄了!”
孫世馨一驚,趕緊溫聲勸道:“爹,獨木難支,有王泰衝鋒陷陣,爹也會輕鬆一些。要是事無巨細,凡事都要親力親為,爹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吧。”
孫傳庭點了點頭。女兒說的沒錯,像王泰這樣能乾的年輕人,應該多用多栽培。
他看著手上的詩句,搖頭道:“這王泰,詩詞上竟然有這樣的造詣,實在難得。這倒是讓我想起曆史上的一位大人物來。”
孫妻心裡一驚,脫口而出。
“夫君,是那一位大人物”
孫世馨也是睜大了眼睛,看著父親。
“王莽!”
孫傳庭話一出口,臉色也變的冰冷。
孫妻和孫世馨對望了一眼,都是驚駭。
“爹,王泰一個小小的團練總兵,怎麼能和王泰相提並論”
半晌,孫世馨這才說了出來。
“怎麼不能相比”
孫傳庭冷冷一笑,語氣更是寒意逼人。
“能讓是對手的張元平成為知己,能讓是對手的鄭雄死的不明不白,能以一人之力拓地幾千頃,能造出蜂窩煤爐、水泥,能讓幾十萬流民感恩戴德。短短一年時間,天下有幾人做到”
孫妻和屋子裡的人都是默不作聲,孫世馨更是低下了頭去,一言不發。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或許王泰不是王泰,卻是周公。”
孫妻忽然開口,溫聲細語。
“王泰所做一切,都是為國為民。夫君,還是那一句,人才難得,不可因懷疑,而浪費了人才。”
“夫人說的不錯,這也是我保舉王泰為陝西團練總兵的緣故。隻是事後得知,謝秉謙似乎收了王泰不少銀子,所以我才對王泰有所看法。”
孫妻和孫世馨對望了一眼,都是恍然大悟。
看來,王泰果然是八麵玲瓏,長袖善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怪不得孫傳庭會對他懷疑。
衛士進來,在孫傳庭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孫傳庭放下紙張,站了起來。
“你們先吃著,我有些事情處理。”
孫傳庭出去,孫夫人搖了搖頭。都大年三十了,還是諸事纏身,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忙到深夜。
“娘,你說,王泰真的是王莽那樣的人嗎?”
孫世馨欲語還休,忽然向母親問道。
孫夫人一驚,抬起頭來看著女兒,眼神幽幽。
“馨兒,你是不是喜歡上王泰了”
孫世馨臉上浮起一絲潮紅,隨即卻頹然道:“娘,你說,王大哥對我,到底是個什麼念想啊?”
孫夫人暗暗歎息。果然,一麵之緣,女兒已經對王泰敞開了心扉。
“馨兒,那個武大定,高大威猛,人也聰明,你對他是個什麼意思。”
不得不說,武大定有他個人的魅力,也使得孫夫人有些猶豫不決。
“沒有什麼意思!”
提到武大定,孫世馨臉色一變,冰冷如霜。
“娘,不要在我麵前提那個武大定,我對他沒有興趣!”
“可是,你爹那兒……”
“誰也不行,否則我就出家當尼姑去!”
孫世馨斷然否決,相當於拒絕了孫傳庭的意思。
孫夫人一時無語,過了一會,這才開口。
“馨兒,王泰誌大,恐怕不會花許多心思在女情長上。這種事情,要隨遇而安,不可強求。不過,娘會幫你的。”
“娘,千萬不要!”
孫世馨的臉上,隱隱有一絲倔強。
“如果王泰對我無意,我絕不會去強求!”
孫夫人暗暗歎息一聲。父女都是強種,將來孫世馨的婚事,必然隱患重重。
“撫台大人,卑職代秦郡王,向你拜年了。”
衙門大堂,秦王府內史微微一揖。
“不必多禮,那就多謝秦王了。”
孫傳庭微微皺眉。他白天剛去過秦王府,拜訪過秦王。對方重病在榻,雖然回訪晚了些,算是禮數到了。
不過,秦郡王現在做主,不知道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胡內史,關於賑災流民的事情,秦郡王可有回複”
孫傳庭的話裡,充滿了期待。
王泰安撫流民,以墾荒之舉,吸納流民數萬人,墾荒數千頃,但以王泰個人的財力,根本不足以支撐流民們熬過寒冬。他去秦王府募捐,秦王病重,秦郡王不置可否。
“撫台大人,郡王說了,王府開銷太大,入不敷出,拮據的很,隻能捐出100兩銀子,還請撫台大人不要拒絕。”
胡內史擺擺手,隨從拿出幾個銀錠,放在了桌上。
“撫台大人,沒什麼事的話,下官告辭了。”
胡內史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孫傳庭,轉身就要離開。
“胡內史,這真是郡王的意思?”
“是誰不重要,秦王府誰說了算,撫台大人心知肚明,不需要下官說了吧。”
秦王府的人離開,旁邊的衛士上來,話語微微顫抖。
“大人,咱們去秦王府,送的本就是一百兩銀子,這等於是把咱們的銀子又退回來了。這不是羞辱大人嗎!”
大堂上寂靜無聲,良久,孫傳庭才歎了口氣,坐直了身子。
“堂堂秦王府,半個西安府的良田都是他的,竟然連一個民間莽夫都不如,實在是可歎可笑!”
孫傳庭臉色難看至極,剛才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自己擔任陝西巡撫一年半載,嘔心瀝血,殫精竭慮,得罪豪強官紳無數,可以說是引起了眾怒。如今看來,隻怕是更為糟糕。
就連這秦王府,也是站在了豪強一邊。流民饑寒交迫,無數人餓死病死凍死,難道秦王就是這樣對待他藩地的百姓嗎?
連王泰這樣一個匹夫草民都知道為國為民,為什麼這些大明的宗室們對待自己藩地的百姓,卻是如此冷如霜雪,心如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