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不用客氣!”
王泰深施一禮,二人相對,哈哈大笑。
“賢侄,叔父馬上就要致仕,京師傳來的消息,繼任者就是鄭雄之父鄭子羽。鄭子羽一直認為是你殺了鄭雄,你可要多加留意呀。”
張名世看著王泰,眉宇中流露出一絲擔憂。
“叔父,實不相瞞,鄭雄就是我殺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王泰也不隱瞞,把當時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鄭雄勾結土匪,資糧於敵,又數次難為與我,欲除之而後快。叔父,你說我能放過他嗎?”
張名世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什麼是解決不了,非要打打殺殺!”
這些個恩怨情仇,誰又能說得清楚對錯。
“叔父,多說無益。你致仕以後,何不留下來,待在這鹹陽?到時候我在南山建一座彆業,采菊東籬下,頤養天年,不是更好”
“多謝賢侄的美意!”
張名世微微搖了搖頭,悵然道:“故土難離,落葉歸根,家人和祖墳都在山東,不得不歸。”
王泰點點頭道:“叔父到時候有什麼事情,一封書信即可,王泰必然千山萬水,前來相見。”
張名世連連點頭,感慨道:“賢侄,有心了,有心了!一定!一定!”
文世輔走了過來,和二人見了禮,輕輕在王泰耳邊說道:“徐按察使請你過去一趟。”
自從文世輔加入王泰的陣營,民事上的事無巨細,均是由他負責,這也使得王泰從瑣事中抽身出來,專門用於軍事方麵。
“文兄,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了!”
看到文世輔臉曬的黑紅,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王泰由衷地說道。
安置流民、糧食分配、修路挖渠、灌溉水利,人手調配、施肥除草、雜七雜八,以及與地方官府的溝通,這些事情,林林總總,瑣碎不堪,這位前典吏卻安排的井井有條,毫無差錯。
文世輔搖了搖頭,神態自若。
“處之,諸事雖然繁雜,但為兄也是感覺充實許多。你做的事是上善、大善,為兄也是樂在其中。若是能替你查漏補缺,為兄也就心滿意足了。”
文世輔看的明白,姿態也擺的很正。自己是來輔助王泰的,那就有了主從之分。若是客盛主衰,豈不是本末倒置,遲早分道揚鑣。
王泰一時無話,拍了拍文世輔的肩膀。
聰明人就是聰明人,知道主客之分,尊卑有彆,儘心所事,不讓主事之人分心,便是賢助。
看到王泰過來,徐按察使笑盈盈地站了起來,施了一禮。
“王總兵,你做的善事,讓老夫是刮目相看啊!”
王泰趕緊回禮,恭恭敬敬笑道:“徐大人,你府堂之尊,向小人折節屈尊,讓小人是受寵若驚啊!”
王泰對這位徐按察使,還是十分敬重。孫傳庭以巡撫之尊,清屯追餉,背後實際做事的,卻是這位按察使,其中牽扯的吏治腐敗,官場糾葛,也都是按察司予以辦理。
曆史隻記得成功者,成功者後麵實際做事的人,卻往往鮮有人提及。
二人坐了下來,徐按察使才笑道:“王總兵,今天這一趟下來,花費不少吧?”
王泰點點頭道:“不瞞大人,大概得3000兩銀子左右。大人那一份,小人也已經準備好了,那隨時給大人送到府上。”
謝秉謙的那一份,他並沒有提及。
“我朝到了如今,已經是世風日下,這些場麵上的花費,少不了的。我那一份,就不必了。你過年過節都有禮物,雖然不多,足夠溫飽,老夫心領了。老夫有一事相求,還請王總兵莫要推辭。”
王泰一陣頭疼,銀子都不要,肯定是要放大招了。
“王總兵,老夫明年就要致仕,退歸田園。老夫家無餘財,又得罪了不少陝西豪強權貴,致仕以後的瑣事,到時還不免麻煩王總兵。”
果然如此,王泰點頭道:“大人有話直說,小人能辦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徐按察使點了點頭,指了指遠處連綿起伏的南山,眼神幽幽。
“王泰,老夫想效仿陶淵明,隱居南山腳下,以享田園之樂,屆時還要王總兵你多多照顧。”
王泰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大人,柳樹溝一帶,有巨柳百棵,山坡下都是果林,到時小人打上幾口深井,修上幾間房屋,大人躬耕樂道,頤養天年。大人以為如何”
這位徐按察使官聲不錯,他倒是樂意為其效勞。
“那就多謝王總兵了。”
徐按察使哈哈一笑,站了起來。
“王總兵費心,你這為國為民的善舉,老夫也會轉奏聖上,不讓你有掣肘之憂。”
王泰趕緊站起身來,施了一禮。徐按察使笑嗬嗬離開,近六十歲的高齡,竟然自行上馬,揚長而去,讓人瞠目結舌。
“果然是老而彌堅,可惜了這亂世!”
“公子,這又是一個來吃白食的,真是一群白眼狼啊!”
王二上來,又是狠狠地唾了一口。
“你是不是口水太多了?幸虧你吐的不是痰,否則早關你禁閉了!”
王泰頭也不回,看著遠去的徐按察使,目光幽幽。
“這位按察使大人,風骨俱佳,孫撫台在陝西清屯,沒有他的協助,恐怕要費力不少。我賣他一個人情,也是心甘情願。”
王二趕緊點頭稱是。大是大非上,公子從來都是比自己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