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怒氣勃發,正要上前駁斥對方,王泰卻是攔住了他。
“來的可是鄭大哥小弟王泰,見過哥哥了。”
騎士一愣,仔細打量了一下,哈哈大笑,催馬而上。
“王泰兄弟,原來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花了眼。你怎麼到這來了”
原來上來的騎士是鄭嘉棟,卻想不到在這裡碰見了王泰等人。
“小弟送友人回鄉,卻不知鄭大哥到此,所為何事”
“不能說,這是軍令。”
鄭嘉棟輕聲一笑,隨即板起臉了,神情嚴肅。
“兄弟,雖然你已是朝廷官員,但今日之事,就當你們沒見過,千萬守口如瓶,過幾日自然會知道。說不定,你我兄弟還要並肩作戰。”
鄭嘉棟一個粗人,三兩句話,本來是叮囑王泰,卻透露出了更多。
並肩作戰,潼關……
王泰心裡一驚。看來曆史上的那個時刻,真的是要來臨了。
“鄭大哥,家中一向可好”
“好,怎麼會不好,這都是托了兄弟你的福氣。”
鄭嘉棟滿麵笑容,低聲說道:“哥哥的糧食生意,多虧了兄弟你。哥哥代軍中的兄弟,代固原的百姓,多謝你了!”
王泰也是低聲道:“那就好,兄弟我就祝哥哥財源廣進,官運亨通了。”
“兄弟,說什麼大實話!”
鄭嘉棟哈哈一笑道:“等剿滅了流寇,咱們兄弟好好聚聚!”
“一定,一定!”
王泰看了看潼關衛外麵的關卡,微微一思慮,在鄭嘉棟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鄭嘉棟滿臉驚訝,他連連點頭,目光也不由自主,轉向了潼關城外的關卡。
“鄭大哥,一言為定。咱們就此彆過,你多珍重。”
王泰抱拳告辭,結束了談話。
“兄弟,你也珍重!”
騎陣已經過去,王泰幾人打馬下了山坡,向西離去。鄭嘉棟則是回歸騎陣,騎隊滾滾向前,直奔潼關衛。
“鄭總兵,剛才那幾個年輕漢子是誰,你似乎認得。”
中年文士忽然開口,向一旁的鄭嘉棟問道。
“回督師,這幾人是鹹陽縣人,是下官的相識。領頭的年輕漢子加王泰,是西安府的守備,陝西團練總兵,為人仗義疏財,賑災流民,活人無數,是撫台大人的愛將。”
鄭嘉棟畢恭畢敬回到。這位三邊總督洪承疇,治軍有方,剿滅流寇連連勝利,頌聲大起,時人稱其軍為“洪軍”,和陝西巡撫孫傳庭的“秦兵”分庭抗禮,名噪一時。
“原來是他!聽聞此人營田墾荒,剿匪平賊,救活流民無數,想不到如此年少!”
洪承疇看著王泰等人離開,眼中露出一絲驚詫。
“督師,潼關衛那些人毆打流民,是為了迎接督師進關吧?”
鄭嘉棟的話,讓洪承疇一驚,他眼光轉向遠處的關卡,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鄭嘉棟,你是怎麼知道的”
“回督師,是王泰說的。他說這樣做,反而是多此一舉,無意中會打草驚蛇。”
“原來是這樣!”
洪承疇點點頭,臉色一板。
“鄭總兵,你馬上去潼關城,讓那些蠢貨趕緊消失!萬一被人看出來了破綻,我砍了他們的狗頭!”
鄭嘉棟趕緊領令離開,洪承疇輕輕拍了拍青衣上的灰塵,嫌惡地皺了皺眉頭。
“命令眾將士,速速進入潼關,以免泄露了蹤跡!”
潼關到西安府的官道上,王泰幾人一路向西,王泰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處之,你莫非是為將來的戰事揪心”
文世輔的話,讓王泰微微一驚,馬匹的速度,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文兄,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文世輔點了點頭,輕聲道:
“鄭嘉棟是固原總兵,他能甘為馬前卒,那位文士不是孫傳庭,一定是三邊總督洪承疇了。他此時到潼關這三省要地,恐怕不是來遊獵的吧。”
王泰點了點頭,心裡想的擔心的,全被這位智囊猜中了。
“這恐怕又是一場劫難啊!”
王泰歎了口氣。沒有什麼風雲際會,也沒有什麼龍爭虎鬥,不過是漢民族的又一次內耗而已。
文世輔不解地搖了搖頭,斷然道:“流寇已經式微,要過潼關,恐怕是在劫難逃,不至於是一場劫難。處之,你是不是太悲觀了些”
王泰苦笑了一聲,嘴裡都是苦澀。
“文兄,若是僅僅是流寇,自然是無需擔憂。但要是東虜入塞,也來湊熱鬨,內憂外患,以官軍之腐朽,百姓恐怕是要屍骸累累,流寇僥幸逃脫,也會死灰複燃。這難道不是一場大劫難嗎?”
如果他記得不錯,李自成被擊敗的同時,清兵已經入寇,縱橫數千裡,燒殺搶掠,百姓被荼毒者,何止百萬。
說“又”的緣故,是因為清兵入塞,已經不止一次。
文世輔臉色難看。東虜曆次入塞,每一次都是大明朝廷和百姓的一場大劫難。東虜去年沒有入侵,是因為要鞏固後方。如今朝鮮已經臣服,無後顧之憂,東虜大軍入塞南下,已是必然。
王泰頭轉向東,微微歎息了一聲。
張名世父子已經走遠,沒有辦法追回。隻不過,打完李自成,他可能必須就要去山東了。
可是,他現在又不能說明,否則旁人不是認為他瘋了,就是當他是胡咧咧。
還是靜候佳期,反正時間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