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輔卻是冷冷一笑,眼神裡的戲謔,讓王泰一愣。
“王泰,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發兵北上去救盧督師。救了盧督師,韃子有宣大軍掣肘,斷然不敢南下,濟南城之危也就迎刃而解。”
他不知不覺,聲音大了起來,旁邊的眾人都是一驚。
王泰也是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文世輔,他的好友,心腹幕僚,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文世輔看王泰默不作聲,拱手肅拜了一下,聲音清亮。
“大人,求求你,速帶本部人馬前去巨鹿救援盧督師!在下感激不儘!”
張虎大吃一驚,結巴道:“王公子,那濟南城怎麼辦?我家公子和老主人還在裡麵,他們都是等著你去相救。”
孫枝秀也狐疑道:“兄弟,盧督師就是真有危難,就憑咱們這些人,也不是韃子的對手,你可要慎重。”
這文世輔是王泰的智囊、左膀右臂,他怎麼會突然提出這樣的想法,置王泰於何地
隻是一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原來如此啊。
“張虎,孫副將,道之所在,雖萬千人吾往矣,更不用說解救我大明的棟梁之柱!你們二人,不要因為一己私利和貪生怕死,左右大人的判斷!”
文世輔麵對著反對的張虎和孫枝秀,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200裡路,星夜兼程,兩三天就到,到時候救了盧督師,我大明的忠良還在,精銳尚存,看他韃子還敢不敢肆無忌憚,攻略山東?”
文世輔義正言辭,孫枝秀和張虎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
“我貪生怕死”
片刻,孫枝秀才搖頭冷笑了出來。
“我從陝西趕到山東,千裡之遙,殫精竭慮,不懼艱險,是怕死嗎?王泰,你說句話,如果要去巨鹿,我率秦軍馬上回陝西,我可不像我的弟兄們白白送命!”
8000人,步卒居多,竟然要去和數萬東虜鐵騎野戰,也不知道,這文世輔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名動天下的盧象升,真的值他們這8000陝西子弟的性命去救
文世輔,讀書人,為免把他們這些當兵的性命看的太不值錢了吧!
文世輔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張虎,冷冷道:“張虎,救了盧督師,咱們馬上去濟南城。你想想,有朝廷的精銳在後,東虜敢攻擊濟南城嗎?”
張虎無奈,隻有點頭道:“全憑王公子吩咐就是。”
文世輔轉過頭來,懇求道:“處之,救了盧督師,國之幸事,我秦兵亦可揚名天下。孰輕孰重,你要慎重,速做打算啊!”
王泰看著文世輔,心頭失望至極。
他和孫枝秀8000人馬,如果都是騎兵,不管能不能救下盧象升,或許有機會撤離。
現在這樣前去,全軍覆滅的概率太大。他總不能把部下這些陝西子弟的性命,寄托在僥幸上吧。
文世輔當麵毫不留情,他在眾軍麵前,還有何威嚴。
“孫副將,不要忘了撫台大人的囑托!”
王泰冷冷看了一眼孫枝秀,嘴裡毫不留情。
“孫副將,戰場上留下同袍,這是你一貫的作風嗎?如果是這樣,你我兄弟今日一刀兩斷,從此各走各的,永不相見!”
王泰眼神冰冷,孫枝秀一愣,隨即黑臉上笑容滿麵。
“兄弟,哥哥我是說笑的。咱們一起來,自然要並肩作戰,一起回去。”
王泰微微點了點頭,眼光看向了文世輔,麵色平靜。
“文兄,如何行軍,怎樣決定,我自有分寸。”
文世輔臉色通紅,眼神中卻是堅定。
“大人,如果你非要去濟南府,請你撥兵3000,讓在下去巨鹿縣,不知可否”
王泰微微搖了搖頭,臉色陰沉,提高了聲音。
“文兄,我已經說過,要怎樣決定,我自有分寸!”
救名滿天下的士大夫,還是濟南城中的數十萬百姓,這個選擇,王泰早已經有了主意。
他沒有那個能力去救盧象升,他也不會把成功寄托在僥幸之上。他也更不允許任何人,去挑戰他在鄉兵之中的權威。
王泰轉過身去,目光掃向了張虎。
“張虎,東昌府去濟南府的道路,你都清楚嗎?”
張虎連連點頭道:“大人,小人自小生長在這裡,一草一木,再也熟悉不過。”
王泰點了點頭道:“我要最安全的道路,儘量能避開東虜大軍,可以嗎?”
張虎點頭哈腰,急聲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文世輔微微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走向了一邊。
“公子,有大事!”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戰馬很快到了跟前,王國平滾鞍下馬,很快到了眾人麵前。
“不要著急,慢慢說!”
王泰看了看王國平後麵幾個麵色蒼白的大明官軍,心裡一咯噔,恐怕是有大事發生。
“公子,碰到幾個潰兵,說是關寧軍的,不知道真假,抓來給你看看!”
王國平的話,讓王泰大吃一驚。關寧軍是宦官高起潛統率,他們怎麼會潰散
難道說,盧象升已經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