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午夜時分,宣武衛營城、校場上火把熊熊,照的猶如白晝一般。哨聲淒厲,將士們紛紛鑽出了營房,他們匆匆集結,校場上一時間熙熙攘攘,人滿為患。
“大人,是不是要出去剿匪”
田誌低聲問道。王泰入駐河南都司,水漲船高,他現在已經是隊伍中的一個把總,也算是一個中低級軍官。
“不該問的不要問,這是軍令!”
董士元嘴上這樣,下一秒自己卻說了出來。
“帶上車馬,兩個時辰,來回四十裡路,天亮之前必須回來,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
三千衛所軍,老兵加新軍,兩千多營城的精壯漢子,帶數百輛馬車和無數的獨輪車出去,不知要乾什麼。即便心中有疑惑,將士們不問,民夫們更不開口。
在軍中,服從和紀律擺在首位,任何人也不得違抗,這是軍令。
人人都是吃王泰的飯,衛所軍遵守軍令,營城的民夫佃戶也是潛移默化,知道自己的身份。
“出發!搶錢!搶糧!”
看到眾人準備齊全,董士元這才大聲喊道,打馬而出。
原來是搬東西。眾人都是放下心來,紛紛跟在董士元等人的身後,滾滾向北而去。
“三弟,真要搞這麼大的陣勢嗎?”
堂而皇之,當眾搶掠,武裝遊行,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大哥,這都是大人交代好的。河南官軍隨楊閣部剿滅流寇,開封府空虛,咱們趁機動手搶糧搶錢。這是軍令,咱們奉命行事就行。”
趙應貴點了點頭。怪不得王泰調他來宣武衛,原來是有意為之。
衛所軍紀律嚴明,無人敢質疑王泰的軍令。就像現在,明知道搶的是周王府的王莊,眾人還是義無反顧,甚至有些興高采烈。
“三弟,大人搞這麼大,我隻是擔心,萬一被上麵知道此事,大人恐怕會有麻煩。”
趙應貴的話,讓董士元也是沉默了片刻。
“大哥,不瞞你說,大人說了,河南衛自顧不暇,沒有時間調查此事。大人做事,從來都是未雨綢繆,謀定後動。咱們兄弟,做事就行!”
“三弟,大人心硬如鐵,不怕和周王府結怨嗎?”
趙應貴苦笑一聲,搖頭道:“這樣一來,大人和周王府,可就是水火不容了。我真是為大人擔心!”
“翻臉也好,早就水火不容了!”
董士元冷笑一聲,神態不屑。
“先禮後兵,大人就是要敲打他們,這是他們自找的。這一次,先給周王府點顏色,若還有下一次,可就不要怪我圖窮匕見了!”
想起當日王泰率眾人拜謁周王府,被拒之門外的事情,董士元心裡憤懣至極。王泰派他主持“搶劫”,正中他的下懷。
周王閉門不見,他自己倒無所謂,可是看到王泰也吃了閉門羹,遭此羞辱,卻是這些驕兵悍將們不能忍受。
主辱臣死,端誰的碗,吃誰的飯,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王泰可以忍下這口氣,董士元們卻是不能。
就比如搶劫王莊,王泰擺明了是要殺雞駭猴,震懾河南宵小,卻被這些家夥認為是睚眥必報,從早到晚。
趙應貴搖了搖頭,萬一給朝廷發現了,王泰和朝廷,可就徹底翻臉了。
至於對付周王府的王莊,眾人都沒有放在心上。三千衛所軍,又有火器輔助,官軍都不怕,還怕那幾百烏合之眾。
早年間在陝西,要不是孫傳庭掣肘,也是王泰分身乏術,秦王府的王莊,早已經被洗劫了。
“三弟,你想過沒有,郡主如今在大人身邊,此事一旦被朝廷知道……”
想起了朱妙婉投靠王泰的事情,趙應貴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怕什麼,大不了一拍兩散,反了他娘的!”
董士元卻是不以為然,他怪眼一翻,俊朗的臉上浮起一層戾色。
“反正在我眼裡,大人英明神武、愛民如子,比光說不練的崇禎強。他要是不當皇帝,誰當我也不服!”
趙應貴點了點頭。不要說董士元心裡這樣想,就是他,包括軍中的大多數將領,他們都是王泰一手提拔,恩重如山,這天下除了王泰,恐怕沒有人能讓他們折服。
夜色深沉,田野間寂寥一片,昆蟲叫聲此起彼伏,天地間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周王府的王莊位於開封府南30裡,宣武衛西40裡,乃是周王府最大的莊園之一。周王府多年經營,名下良田兩萬餘頃,所以這王莊內,糧食金銀,至少糧食應該不少。
高大的院牆上,火把晦暗不明,映射著高牆內外,三三兩兩的王莊護衛手持刀槍,縮著脖子,有氣無力地看著外麵。
黑夜中,幾個暗影匍匐前進,時停時進,直到了王莊的大門前。他們把幾個包裹疊加,隨即點燃了導火索,快速閃開。
“窸窸窣窣”一陣巨響,火光衝天而起,王莊大門支離破碎之下,應聲而倒,一股刺鼻的硝煙彌漫開來。
無數的黑影從黑暗中站起,直奔著莊牆和洞口的大門而去。
“土匪來了!”
莊牆上的護衛從驚詫中反應過來,撕心裂肺大喊了起來。
無數冒煙的鐵疙瘩飛上了牆頭,“通通”的爆炸聲不絕,鐵片淩空飛舞,肆意收割著牆上護衛們的性命,牆頭上鬼哭狼嚎,膽戰心驚的護衛們,紛紛向牆內奔去。
無數的梯子搭上了牆頭,無數的黑衣人爬了上去,一部分人控製了牆頭,一部分人向牆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