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軍雖在河南府、南陽府墾荒屯田,但這兩地山丘多,墾荒屯田不易,再加上旱災蝗災,開墾的田地,隻在六萬頃左右,收的糧食除去上繳朝廷,隻夠屯田的六七萬百姓和大軍使用,又怎能顧及兩府五六十萬的百姓。”
冬季政事相對閒了許多,被調回的顧絳,沉吟著分析了起來。
“河南府、南陽府,以洛陽的福藩最為富裕,也最讓流寇心動。李自成一定會兵發洛陽,奪福王財貨以養軍,殺福王奪饑民之心,一舉多得,李自成假仁假義,絕不會錯過。”
王泰點了點頭,顧絳分析的沒錯。曆史上李自成就是奪了洛陽城,殺了福王朱常洵,更有了所謂“福鹿宴”的傳聞。
皇帝要他剿滅流寇,他可不能讓李自成破了洛陽城,殺了朱常洵,這樣一來,他就是失藩之罪,很可能是梟首東市了。
“顧兄所言甚是!”
河南衛指揮使楊秦點點頭,看起來很是讚賞顧絳的分析。
“河南大災,河南府饑民嗷嗷待哺,福王藩花天酒地、富可敵國,肯定是眾矢之的,我要是李自成,我也第一個選擇攻打洛陽。再者,洛陽城小,也不似開封府城高牆厚,攻打起來相對容易。大人,固守洛陽城,否則真有失藩之罪,擔當不起啊。”
顧絳和楊秦意見一致,其他將領也都是紛紛點頭,同意二人的分析。
“楊秦和董士元帶睢陽衛、河南衛兩衛7600人馬去洛陽,和洛陽守軍共守洛陽。董有為帶宣武衛5600人在洛陽固守,其它各衛待命,不得使流寇猖獗。”
王泰下了軍令,眾將都是聽的明白,一起躬身領命。
李自成部兵圍洛陽,隻要重挫其部,便是大功一件。至於要擊敗李自成,來日方長,需再徐徐圖之。
“大人,官軍貪鄙腐爛,一旦李自成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洛陽城難免會內部不穩,寡廉鮮恥之徒就會興風作浪,不得不防呀。”
大戰一觸即發,顧絳忍不住,提醒起王泰來。
“董士元,本官任命你為洛陽守城官,節製城中一切兵馬,楊秦輔之。你二人一定要記得,謹防內鬼,尤其是那些守城的官員,千萬不可粗心大意!”
王泰麵色凝重,董士元和楊秦一起栗然聽命。
王泰記得,曆史上李自成攻克洛陽城,好像就是內鬼作祟,他可不想曆史重演,自己被崇禎砍了頭。
至少,洛陽城可以丟,但福王不能有事。
“記住了,洛陽城可以丟,福王父子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楊秦和董士元一起上前,慨然領命。
7600大軍,如果連幾個人都保護不了,那真是沒有臉麵回來了。
“大人,李自成在河南府、南陽府,以及汝州興風作浪,可以據城而守,也可以野戰出擊。但是張獻忠遠在四川,若是要揮兵西進,勞師遠征,地形不熟,恐怕也和楊督師一樣疲於奔命,也與戰局無補。”
顧絳又是忍不住,擔憂起來。
作為下屬及幕僚,他知道自己的職責,自然要查漏補缺、出謀劃策了。
“大人,左良玉、賀人龍等人聽調不聽宣,擁兵不動,楊嗣昌手下能使喚的,也就是猛如虎了。猛如虎雖作戰勇猛,但為人魯莽,碰上狡詐多變的張獻忠和羅汝才,隻怕是凶多吉少。”
楊秦也是眉頭緊皺,搖頭歎息。
官軍一盤散沙,跋扈飛揚,膽大妄為,遇上萬眾一心的張獻忠部,走的走,避的避,張獻忠坐大,順理成章。
“張獻忠……”
王泰微微沉吟片刻,坐回了椅子上。
曆史上,張獻忠偷襲襄陽,楊嗣昌病死,李自成攻克洛陽,大明王朝最後一點元氣被耗儘,跌入無底的深淵,而最後得益的,卻是關外的多爾袞等人。
又一次,他不想曆史重演,中原王朝的元氣喪失殆儘,漢民族的元氣儘失。
何況,楊嗣昌的大部分軍餉由他支撐轉運,他可不想自己千辛萬苦掙下的血汗錢,給張獻忠等人做了人情。
“劉朝暉,你在襄陽城,經營的如何?”
“公子,你的意思是……”
一年前,楊嗣昌督師湖廣,王泰就讓他借運餉銀輜重之機,在襄陽開設糧店、酒樓、客棧,置辦產業,想不到卻是未雨綢繆,早有打算。
“襄陽城周圍的地形,應該了如指掌了吧?”
“襄陽城一切準備就緒,大人放心就是!”
劉朝暉臉露喜色,有些迫不及待。
王泰微微點了點頭,立刻有了主意。
他要冒一次險,看是不是真如曆史上一樣,立奇功,名揚天下。
“彰德衛、汝寧衛、陳州衛、懷慶衛、信陽衛全部在南陽衛集結,六衛由我親自指揮,顧絳、趙應貴,劉朝暉為副。這一次,我要來個大的!”
城牆上眾人都是一驚,不知道王泰如此布局,到底是什麼意思。
“公子,楊督師的使者來了!”
軍士上來稟報,後麵一個年輕將領風風火火上來,王泰一見之下,不由得一驚。
“你不是楊督師的大公子嗎”
楊嗣昌連兒子都派了出來,看來剿匪局勢急轉而下,已經讓楊嗣昌無可奈何了。
“王大人,彆來無恙。家父讓我前來,是催大人出兵,儘快對付張獻忠和李自成!”
楊山鬆對著王泰行禮,臉上的焦急顯而易見。
看完楊嗣昌的來信,王泰微微沉思片刻,這才開了口。
“大公子,你回去告訴楊督師,讓他稍安勿躁,天塌下來,一切有我。”
王泰語氣平靜,眼神堅定。他不能坐視局勢一步步敗壞,而是要暴起一擊,讓世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