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許多精壯漢子凶神惡煞,手提刀槍,見人就砍,逢人便刺,很快便是鮮血迸濺,血灑滿地。
“再不攻城,殺無赦!”
驍騎和精壯在饑民大軍後接連發箭,狂砍猛刺,瞬間便射殺砍殺了數百饑民。他們大聲咆哮、恐嚇,饑民被威逼之下,連哭帶叫,紛紛發瘋似的,向城牆根下瘋狂湧來。
這世道,人人都是猙獰,人人都是瘋狂!
城頭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炮聲。董士元心中一驚,抬頭看去,原來是北城牆上的官軍按耐不住,首先開了炮。
“王紹禹是不是瘋了他怎麼不聽軍令,擅自開炮?”
“要是在衛所軍中,他早已經人頭落地了!”
董士元身旁的將領們,人人都是憤慨。
“準備作戰!”
董士元看著城外攢動的人頭,大聲叫喊了起來。
這就是亂世,這也是戰爭的代價。人命在這裡一文不值。
至於王紹禹不尊軍令,還是等退敵以後再說。
“開炮!”
王寧東看了看如潮如山、瘋狂而來的饑民大軍,怒聲喝了起來。
戰爭不相信眼淚,來不得半點婦人之仁。他們這些將領,得為部下數千將士,得為城中數萬百姓的安危著想。
“蓬!蓬!蓬!”
城頭硝煙彌漫,上百顆炮彈脫膛而出,紛紛落入奔跑而來的流寇人群之中,砸出一條條血肉小徑,所到之處驚叫聲一片,人仰馬翻,一片狼藉。
一枚鐵球淩空而至,萬軍從中,一個氣勢洶洶正在督戰的驍騎被砸的胸膛凹陷,飛速從馬上墜地,砸的地上塵土飛揚,死的不能再死。
另外一個裹著頭巾的步卒悍匪揮舞著兵器,叫囂向前,飛速彈起的鐵球讓他躲閃不及,被砸的腦漿迸裂,半邊臉血肉模糊,死狀極其恐怖。
一個衣衫破爛、形如乞丐的饑民腿被鐵球砸斷,白骨森森,他滿臉是淚,一手抱著腿,一手抓著揉皺的傳單紙,在血泊之中痛苦呻吟。
流寇死傷慘重,屍骸累累,但在督軍的威嚇和血淋淋的屠刀下,不得不嗷嗷叫著,直撲城牆,視死如歸。
一個個雲梯搭起,流寇還沒有爬上,雨點般的震天雷迎頭落下,城牆跟下的羊馬牆周圍煙塵陣陣,儘是刺
鼻的血腥味和硝煙味。
首當其衝的饑民們殺傷力有限,他們在城牆上官軍的攻擊下死傷無數,城牆下的屍體堆漸漸升高,殘肢斷體、人體器官,應有儘有;兵器鎧甲、散碎的雲梯,血泊之中的傷者痛苦嚎叫……
隨著廝殺的繼續,沒有半天的功夫,城牆下已經有了數千人的屍體。而城牆上的傷者,也開始有了傷亡。
“火器省著點用!等流寇的精銳上來,在給老子狠狠的乾!”
東城牆上,楊秦斷然下了軍令。火器用在這些饑民身上,實在是太浪費了。
他也沒有辦法。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護住城牆,不讓流寇攻進去。
終於,饑民死傷無數,再也承受不住城頭的火器,潮水一樣紛紛向後退去,鎮壓也鎮壓不住。他們退入大陣,緊跟著步卒紛紛上前。步卒們的隊形拉的稀疏,奔跑速度更快,就要希望躲開城頭官軍的火器。
城頭上煙氣騰騰,大批的火銃手連綿不斷向下射擊,鉛丸呼嘯而出,織成一片彈網,連綿不斷,步卒一排排、一批批被打翻在城牆外。死傷慘重之下,步卒再也承受不了官軍持續的狂轟濫炸,開始紛紛向後退去。
城外的火炮也開始發射,掩護著步卒攻城。雙方隔空對射,城頭上的官軍,也沒有了開戰前的從容。
尤其是城北城西的官軍,河南總兵王紹禹的部下,以及洛陽城的官軍,麵對城外鋪天蓋地蝗蟲般的流寇來攻,很多人都是變了顏色。
若不是後麵還有督戰的劊子手們虎視眈眈,這些家夥早已經崩了。
尤其是軍中的那些中高級將領,平日裡或是忙於自己的蠅營狗苟,或是欺壓魚肉百姓,或是縱橫商場、酒色財氣,現在提著腦袋玩命,實在是太為難了他們。
饑民和步卒相繼被擊退,又有饑民和步卒被驅趕而來,這一次,隊伍裡麵還有許多軍中的健卒。
看來李自成、劉宗敏們也知道,光靠這些炮灰,恐怕無濟於事,還是要動真格的才行。
攻城戰的殘酷血腥,中軍大帳前的李自成看的清楚,他一言不發,仿佛事不關己,遠處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對他而言,沒有絲毫的影響。
那些戰場上死去的亡靈,對他隻是數字而已,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他要的隻是洛陽城,和城內無儘的金銀和糧食,鎧甲戰馬。
李岩麵色蒼白,血腥的廝殺,無時無刻都有人死去,成百上千,也許很快就會成千上萬。
這血淋淋的前仆後繼的赴死,到底為了什麼?
那些精銳躲在這些可憐人身後,難道真的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饑民的死亡,真的有意義嗎?
其實他也知道,那些個被裹挾的饑民,他們炮灰的命運,在加入闖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注定了。
就連牛金星也不忍觀看城頭的交戰,這樣血淋淋的屠殺,太過血腥,太過殘酷,讓人不忍直視。
宋獻策看著城頭的血戰,恍然若失。
據河洛以攻天下!看今天這攻城的慘烈,沒有十天半個月,恐怕難以攻下這座古都。
甚至能不能攻下洛陽城,都不一定!
李過、高一功等人看著城頭官軍的火器肆虐,都是心驚肉跳。這樣打下去,屍山血海,還不知道要丟下多少血肉之軀!
“王泰這個狗賊,真是喪心病狂!他怎麼能造出這麼沒人性的火器來”
劉宗敏坐在馬上,嘴裡狠狠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