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怎麼辦?”
董士元麵色通紅,大聲呐喊,聲嘶力竭。
“殺!殺!殺!”
將士們異口同聲,他們一起舉起手中的兵器,人人紅了臉蛋,紅了眼眶。
董士元看軍心可用,暗暗點了點頭,他正要說話,數聲尖銳的呼嘯聲從遠方響起。
這聲音如此熟悉,董士元不由得一愣,嘴裡話沒有說出來,全都卡在了喉嚨裡麵。
他扭過頭去,和其他驚訝的將士們一起,向著東麵的方向看去。
硝煙彌漫,“蓬蓬”的火炮聲連綿不斷,數十顆巨大的實心鐵球撕裂空氣,在空中劃著弧線飛入聚集的流寇人群,鐵球勢大力沉,速度極快,所到之處,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董士元吐出一口氣來,輕輕閉上了眼睛。
他尼昂的,來的真是時候!
“援兵來了!”
刺刀大陣之中,有軍士驚喜之下,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在大陣中響起,將士們歡呼雀躍,就連那些前排凝神以待的將士們,人人都是臉色通紅,握著兵器的手,都開始發起抖來。
就憑著火炮的攻擊,眾軍也都知道,自己的援軍來了。
比將士們更加激動的,是那些隨軍逃亡的人群,他們歡呼雀躍,連哭帶笑,人人都在發泄劫後餘生的喜悅。
“穩住陣腳,不要讓流寇鑽了空子!”
欣喜之餘,軍官們都是大聲呐喊了起來,叮囑著陣中的將士。
其實,不用他們叮囑,洶湧而來的流寇們,此刻全亂了。
火炮聲越來越清楚,對方的援軍也越來越近。炮彈像不要錢似地,不斷地向流寇大陣中傾瀉。塵土飛
揚,血肉橫飛,慘叫聲和哭喊聲不斷,前麵的向後麵潰逃,整個進攻的流寇都是亂了起來。
遠方的黑點一個個出現,很快彙集成一股狂流,鐵甲閃耀,鐵騎縱橫,大地震動,攝人心魄。
“這是哪裡的官軍?”
李過驚怒交加,大聲怒吼了起來。
他周圍的將領都是懵懵懂懂,不過有一點大家都知道,這肯定是河南都司的援軍。
“官軍的火炮,怎麼能打這麼遠”
高一功滿臉驚駭,還沒有看到對方的大軍,對方的火炮卻已經打了過來。
這最起碼也有三裡地吧!
“將軍,是南陽衛的官軍!”
有人眼尖,看得清楚,大聲叫了起來。
“退回來!趕緊退回來!”
高一功看進攻的大軍亂糟糟一團,人人都是驚慌失措,聲嘶力竭地怒吼了起來。
南陽衛在河南最南部,距此五六百裡。南陽衛的官軍都趕來了,其它各衛距離洛陽更近,恐怕也已經不遠了吧。
“王泰……”
李岩臉色煞白,對方火炮轟鳴,連綿不斷,更有鐵騎滾滾而來,凶神惡煞。這要是前來增援的官軍,不要說消滅麵前這些衛所軍,再不走,恐怕都要來不及了。
對方有生力軍加入,銳氣正盛,不可阻擋。闖軍追擊的五六萬人,人吃馬嚼,糧草已經供給不上,再貽誤戰機,凶多吉少。
昔日一介武夫的王泰,如今登堂入室,已經成了龐然大物。這讓李岩心頭恍惚,一時回不過神來。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趕緊退軍吧!”
部下的驚慌失措,讓李岩反應過來,他打馬上前,向心有不甘的李過大聲喊了起來。
炮彈源源不斷,猶如雨點般從不停止,弓箭手們死傷慘重,不斷有精騎仆地不起,馬嘶人號,到處都是驚恐潰散的人群。潰逃的闖軍已經控製不住,拚命向西麵逃來,眼看就要衝散李過的中軍大陣。
李過麵上陰晴不定,臉上肌肉扭曲。對方火器如此凶猛,騎兵滾滾而來,可以預見的是,一旦撤退,必定是一場一邊倒的大屠殺。
但若是不退,光挨打不還手,即便是一場膠著戰,那不知道得用多少人馬來填。
“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撤軍!”
李過心硬如鐵,他調轉馬頭,打馬狂奔,直向西麵,頭也不回。
鳴金收兵,隨著老營和精騎率先脫離,步卒和馬軍也一窩蜂跟在後麵,潮水般向西而去。
火炮終於停止了轟鳴,南陽衛1500騎兵打馬向前,尾追而殺,他們不斷打出手銃,流寇中的騎兵或是悍匪,一一被打翻在地。而那些隻顧逃命的饑民和不做反抗的步卒,看到對方的騎兵滾滾衝來,長刀霍霍,凶神惡煞,個個都是失了魂魄。
鐵騎滾滾,雪亮的馬刀飛舞,所到之處腥風血雨,潰逃的流寇們鬼哭狼嚎,許多人受不了隨時喪命帶來的壓力,直接扔掉了手裡的武器,跪地磕頭,大聲呐喊。
“降了,饒命啊!”
“降了,彆殺了!”
求饒哭喊聲此起彼伏,先隻是部分人投降,接著就像病毒傳播,越來越多的流寇崩潰了,跪在地上,磕頭碰腦,唯恐被對方砍殺。
南陽衛的騎士們並不停留,他們隻顧催動胯下的戰馬,橫衝直撞,一路不知撞死撞傷多少流賊,追出了十餘裡,直到後麵鳴金收兵的軍令傳來,這才悻悻返回了本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