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搖搖頭,目光幽幽。
“這種“餅乾”,由麵粉、糖、油、核桃等物製成,能補充將士們的身體所需。如果有水,就不會那麼難吃。”
軍用“餅乾”,和後世的壓縮餅乾類似,高溫殺菌下的耐饑食品,常溫下可以保存半個月以上,軍糧匱乏時使用,無往而不利。
“大人,聽你的意思,你是要揮軍北上了!”
李定國一邊觀察著餅乾,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問道。
“揮軍北上?”
王泰恍然若失,搖了搖頭。
洪承疇,明末漢奸之首,他要是敢“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就不是八麵玲瓏的洪承疇。而王泰,也不會憂心忡忡,擔心他傷了漢民族的元氣。
聰明人,總是有自己的人生準則,不會固執,也不會冒險,因為他們首先得明哲保身。不安全,風險太大的事情,他們從來不做。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這句話用在洪承疇、吳三桂身上,再也恰當不過。
“李定國,你說,洪承疇會敗嗎?”
王泰良久,才吐出一句話來。
他在報紙上大聲疾呼,也說了注意後路,注意糧道被劫,但他卻不能直接說不要把糧草放在筆架山。這不是告訴清軍,筆架山是洪承疇糧草的堆積地嗎
至於洪承疇,他能體諒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嗎?
“洪承疇必敗,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李定國遲疑了一下,悠悠吐出一句話來。
“洪承疇太過聰明,太看重個人得失。他如果兵敗,很快就會投降,不信咱們走著瞧!”
“你怎麼知道洪承疇會兵敗,會投降?他可是有13萬大軍!”
楊震不服氣,立刻反駁了一句。
“13萬九邊精銳,說白了不過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洪承疇這個人,帶兵打仗都怕臟衣服。他愛惜乾淨,何況個人得失!作為大軍統帥,他心思太活,沒有狠勁,怎麼對付東虜?”
李定國的話,楊震一時語塞,王泰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
這個李定國,不愧是曆史證明過的英雄人物,一開口就是八九不離十。
“承疇必不死,惜其衣,況其身乎。”
“史筆流芳,雖未成名終可法;洪恩浩蕩,不能報國反成仇。”
看到王泰讚許的目光,李定國黝黑的臉龐發紅,又講了下去。
“當
年,薩爾滸之戰,楊鎬率二十餘萬人山塞,一敗塗地。今天,洪承疇率13萬大軍赴援,兵不可謂不眾,一遇建奴必敗。建奴大軍雖強,當真天下無敵?壞就壞在將帥之非材。楊鎬隻是喪師而已,鬆山必破,錦州必破,洪承疇也一定會降清。大明,可惜啊!”
王泰一時起了興趣,脫口而出。
“換做你是洪承疇,你會怎麼個打法”
“同樣,圍城打援!”
李定國毫不遲疑,立刻展開反擊。
“撒出消息,就說糧草在某處,埋伏重兵,圍點打援。此外,13萬大軍,可以兵分幾路,為什麼非要13萬大軍一起,難道想一戰滅了建奴的朝食?打仗,以殲滅對方為主要目標,又何必去鬆山那個鍋底一樣的破地方”
李定國的嘲諷,讓王泰微微搖了搖頭,心頭失落。
洪承疇私心作祟,將九邊精銳毀於一旦,而後投降異族,大明百姓的累累白骨,此賊可謂是功不可沒。
“李定國,你說,要是朝廷讓我揮軍北上,奔赴關外,歸洪承疇節製,卻該如何”
王泰轉向李定國,想聽聽他嘴裡,卻是如何回答。
“大人,你部下的虎賁,除了你,連皇帝也難以號令,更不用說是區區一個洪承疇了。”
李定國看著王泰,輕聲一笑。
“大人,河南衛軍都是虎狼之師,訓練有素,火器犀利,將士輕生赴死,全在於餉銀高,撫恤高,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大人如果帶兵北上,朝廷援軍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李定國的話,王泰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文以載道,武以安邦,文武兼之,才能國泰民安。其實河南衛軍之所以勇猛犧牲,全在於將士地位的提高,以及尚武之風的宣揚。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將士知道自己是堂堂正正的軍人,以自己的職業為榮,知道國家民族,知道為國為民,才能犧牲和服從,這才是軍隊的根本。”
李定國懵懵懂懂,他看了王泰片刻,這才開口。
“大人,你說的,我有些聽不懂,但我知道你是為百姓好,這也是我願意放下過往恩怨追隨你的原因。大人若是要揮軍北上,李定國願做前鋒,衝鋒陷陣,死而後已。”
王泰欣慰地點了點頭。自己幾年的努力下來,河南逐漸恢複了元氣,荒地被一一墾殖,流民紛紛歸附,人力對抗了天災,也收獲了一些人心。
要是現在有諾貝爾和平獎,他應該是崇禎十年到崇禎十三年某一年的得主了吧。
“定國兄弟,國家民族麵前,你我都是肩負重任,不得不負重前行,小心翼翼,一步也馬虎不得。”
王泰輕輕點了點頭,讚許地說道。
“你有這份愛國之心,我很高興。讓洛佩斯或布洛克回來,接手訓練水師。你先在懷慶衛軍中熟悉軍中事宜,一旦朝廷聖旨到了,懷慶衛便為前鋒,克日北上!”
計劃不如變化,他要未雨綢繆,而不是消極等待。以崇禎優柔寡斷的性格,一旦調河南衛北上,必然是十分倉促。
況且,陳新甲、洪承疇,還有王樸這些人,曆史早已經證明他們的劣根性,他還真不太放心。
“多謝大人!”
李定國喜出望外,抱拳行禮。
懷慶衛5600人,可都是戰兵。王泰讓他帶一衛大軍,千軍萬馬,火器凶猛,足見對他的信任。況且水師駐地也在懷慶衛,便於管理。
北上!
聽說那東虜大軍猖獗,號稱什麼“滿萬不可敵”。他倒是要見識見識,到底真是動物凶猛,還是時無英雄,徒使豎子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