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中兄、彝仲兄,這是完淳吧,你們怎麼到河南來了?”
顧絳驚喜交加,過來和二人坐下。
一番寒暄,得知顧絳已經是彰德府指揮使,陳子龍和夏允彝二人,都是一驚。
“寧人,那王泰,如此看重於你”
陳子龍睜大了一雙眼睛,夏完淳倒是興奮了起來。
“寧人叔父,你要揮軍北上,帶我一起去吧!”
顧絳微微一笑,看向了陳子龍二人。
“二位賢兄,憑你二人的才華,大人一定會重用。二位何不和我一起大展拳腳,為百姓造福?”
夏允彝沒有吭聲,陳子龍卻是急問了起來。
“寧人,大軍北上,為兄能不能隨你一同前去”
“這……”
顧絳暗暗發愁,苦笑了一聲。
這陳子龍雖然是富家公子,曾經的朝廷命官,但慷慨激昂,性烈如火,文采更不用說,在江南名士中,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王泰對這些名士,複社的領袖們,到底印象如何?
王泰雖然對他禮敬有加,但他是軍人,自然要服從軍令,不能率意而為。
“兩位兄長,三日後出兵,咱們去見大人,看看他的意思。”
陳子龍和夏允彝還沒有說話,夏完淳已經迫不及待喊了起來。
“寧人叔父,你趕緊用飯,咱們一同前去!”
顧絳笑了一下。這個夏完淳,江南有名的神童,心直口快、性烈如火,王泰一定喜歡。
看到站在眼前站立的曆史上的二位明末誌士,王泰一時有些恍惚。
難道說,自己真的是霸氣側漏,以至於天下的名士風流趨之若鶩?
甲申年,李闖進京,崇禎帝自縊,吳三桂投多爾袞,清軍入關,神州陸沉,漢奸爭為前鋒,如狼似虎,中原終無回顧之力。
夏允彝剖腹自儘,陳子龍投水而亡,還有這個夏完淳,抗清被俘,被多爾袞們的鷹犬洪承疇殺害,年僅16歲。
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
無限山河淚,誰言天地寬。
洪承疇這狗賊,殺害的又豈是一個抗清義士,他砍斷的,是華夏民族的脊梁!
陳子龍、夏允彝,還有楊廷麟,這“三劍客”,曆史上都是抗清義士,還都算是耿直之人,這也是所謂江南名士裡的“正類”。
而當初王泰之所以宴席上駁斥楊廷麟,也是希望他不要偏執於門戶之見,內耗不斷,對國家民族沒有任何益處。
“陳兄,你不是應該在紹興任上嗎?怎麼會來河南”
王泰看著陳子龍,驚訝地問道。
“張溥身死,報紙上對我江南士子口誅筆伐,上者“平時袖手談心性,事急一死報君王”;中者“明日散發弄扁舟,且放白鹿青崖間”;下者“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而下者尤多。就連名揚海內的大家黃道周,也不過一教書先生爾。”
陳子龍看著王泰,冷冷一笑。
“在下兄弟二人,都是心灰意冷,在下辭官,和夏兄來到這河南,就是想看看,我兄弟是不是真如報紙上說的這麼不堪!”
顧絳冷汗直冒。陳子龍、夏完淳,這二人都是慷慨激昂、嫉惡如仇,一旦和王泰激辯起來,真怕傷了對方。
王泰抬起頭來,看著麵色不善的夏允彝和陳子龍二人,微微一笑。
“江南民風萎靡,大明將士毫無血氣,你們這些所謂的名士,可謂是功不可沒啊!”
王泰說著,目光淩厲了起來。
“名士才華橫溢、風流多金,名妓多才多藝、青春貌美,雙方一拍即合,甚至結成連理,也是司空見慣。但你們縱情聲色、紙醉金迷,醉生夢死,酒壯色膽,無病呻吟,隻為感官的刺激。難道說,那些詩詞,隻有酒酣耳熱,一番床上運動之後,才能揮筆而就你們一番劇烈運動之後,不累嗎?”
歌姬是秦淮河各青樓的主宰,她們以情色歌舞、伴飲助觴來吸引冶遊子弟留戀忘返。而那些聞名遐邇的名妓,如“秦淮八豔”的陳圓圓、柳如是、李香君等人,則是憑借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而贏得了風流士人的青睞。文士們冶遊於煙花粉巷,與青樓名妓郎情妾意,詩情畫意往往此時勃發。
以至於到了河南,陳子龍覺得奇怪,宣武衛沒有煙花場所,卻忘記了這裡是河南,是軍城。
床上運動
王泰的冷嘲熱諷,讓陳子龍和夏允彝一時都是臉紅了起來,就連一旁的顧絳,也不禁悄悄低下頭來。
“士子中舉,本是報效國家,安撫百姓,卻常年流連於煙花場所,鶯歌燕舞,描眉畫眼,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即便是太平盛世,也是奇哉怪也,更何況國家動蕩,強敵環側,百姓水深火熱,黎民餓殍遍野。”
他看著陳、夏二人,目光炯炯。
“這樣留戀於青樓歌館的讀書人,有幾個可堪大用韃子入侵,流寇猖獗,就靠你們這些溫柔鄉裡的讀書人力挽狂瀾嗎?在女人身上浪費了這麼多精力,英雄氣都被消磨,你們還有力氣橫刀立馬、為國為民嗎?”
王泰的聲音響起,顧絳不自覺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