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武夫,平日裡驕橫慣了,到了大場合,儘是丟人現眼。
“白廣恩,你侄子被殺時,王泰正在隨我北上,根本沒有機會刺殺你的侄子。你會不會是冤枉他了。”
高起潛看了一眼王泰,心裡也是狐疑。當時秦兵大部回陝,是不是王泰部下所為,也未可知。
“是啊,高公公說的沒錯!從濟南城戰,到北京城麵聖,王大人天天和我一起,說他殺了你侄子,有些牽強吧。”
王廷臣也是勸道,他使了個眼色,和曹變蛟一左一右,就要拉走白廣恩。
吳三桂和唐通等人,則是一起看著洪承疇,看他有什麼反應。
“拉下去,棒打……”
洪承疇麵色鐵青,怒聲喝道,卻被一旁的王泰搭在手上阻止。
“洪督,不必如此。有什麼話,就讓白將軍問吧。”
王泰的話,讓洪承疇微微一愣。
這個王泰,不知道他又是什麼意思?
“王大人,這……”
“洪督放心就是。”
得到王泰確定的回答,洪承疇目光轉向了白廣恩,眼睛一瞪。
“有話快說,休的胡言!”
王廷臣和曹變蛟放開了白廣恩,白廣恩對著洪承疇跪拜一禮,這才站了起來,目光轉向了王泰。
“王泰,我就想問一下,我侄子是不是你殺的?”
“你想得到怎樣的答案?”
“你就說,我侄子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你又能怎樣”
迎著滿堂人注視的目光,王泰朗聲說道,不徐不疾。
“王泰,你終於承認了!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劊子手!”
白廣恩手指著王泰,麵色通紅,眼神猙獰。
所有人,包括洪承疇,眾人都是看著王泰,滿臉的驚異。
殺人這種事情,怎麼能夠當場承認?這個王泰,可真是夠
狂的!
“白廣恩,我已經說過了,是我殺的,你又能拿我怎樣?”
王泰走了出來,麵色平靜。
“白廣恩,不要和他廢話,剁了他!”
馬科臉色通紅,指著王泰,怒聲喝道。
“馬科,你個狗雜種,你成功地激怒我了!”
王泰怒火攻心,大聲怒吼了起來。
“馬科,白廣恩,不要說我沒有給你們機會,也不要說我欺負你們,你們和我一人一把刀,就在衙門大堂外麵,一決生死,恩怨一筆勾銷。!”
王泰衝著劉朝暉幾人,咆哮了起來。
“劉朝暉,耳朵聾了,拿刀過來!”
滿堂寂靜無聲,白廣恩臉上肌肉抽動,馬科臉色難看至極。
劉朝暉臉色發紅,一路小跑,到了王泰身旁,雙手把刀遞上。
“馬科、白廣恩,廢話少說,外麵請吧!”
王泰提刀在手,臉色鐵青,邁步就要離開,如夢初醒的高起潛和洪承疇,趕緊把王泰死死攔住。
“王泰,你在說什麼胡話!不是你乾的,瞎承認什麼”
高起潛奪過王泰手上的刀,“咣當”一聲扔在了地上,按著王泰,不讓他離開。
這個莽夫,可是什麼事情都能乾的出來!
馬科和白廣恩一時怔住,不知道該出去,還是留在廳中。
“王大人,息怒!息怒!”
洪承疇勸著王泰,轉過頭來,看著白廣恩和馬科,目光陰冷。
“白廣恩,馬科,士可殺不可辱,這下你們滿意了!”
讓他心驚的是,王泰這個河南巡撫,封疆大吏,做事卻是一副江湖做派,單挑這樣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他也做的出來?
馬科和白廣恩麵麵相覷,一起跪下,磕頭碰腦。
“屬下狂妄,請洪督恕罪!”
洪承疇大袖一揮,目光卻是掃向了王泰。
“高公公,洪督,各位,失態了!”
心情大壞,王泰再也沒有心思繼續吃喝下去,他拱手行禮一圈,走了出來。
“白廣恩,你侄子橫行霸道,無惡不作,連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真是禽獸不如!他能縱橫鄉裡,還不是有你這個叔父為虎作倀?他屢次想要加害於我,死有餘辜!你想為他討回公道,誰為那些被他禍害的百姓找回公道?”
王泰看著眼神凶狠的馬科,冷冷一笑。
“馬科,自我踏進這寧遠城,你就在這唧唧歪歪,滿口噴糞。你難道真以為,我王泰是可欺的嗎?是誰給你的狗膽,敢任意侮辱他人?”
王泰怒喝完,拂袖而去,劉朝暉、董士元、李定國等人麵色陰冷,紛紛邁步跟上。
王泰等人離開,大堂上一片寂靜。少頃,洪承疇無精打采地擺了擺手,曹變蛟和王廷臣等人上前,一左一右,把大汗淋漓的白廣恩架了下去,馬科灰溜溜地跟在後麵,再也不敢吭聲。
“這個王泰,一省巡撫,封疆大吏,怎麼做事跟個莽夫一樣?”
張若麒搖了搖頭,獨自飲完了杯中酒。
“性烈如火,才華橫溢,又有一身好功夫,這個王泰,真是個趣人!”
遼東巡撫喝了口茶,轉著茶杯,目光中有一絲戲謔。。
“高公公,你說那個白廣恩的侄子,真是王泰王大人所殺嗎?”
馬紹愉挺著一張胖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要是殺了人,你自己會承認嗎?”
高起潛悠悠一句,下一句卻是恨鐵不成鋼。
“貴為一省巡撫,朝廷大員,還是這樣快意恩仇,怪不得到處都是仇家!他這性子,早晚要出大亂子!”
堂中眾人都是搖頭,今天這一幕,可算是意外的歡樂。
吳三桂暗叫可惜,一場好好的龍爭虎鬥,就這樣戛然而止,實在是太過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