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號不同,甲胄各異,頭盔也不儘相同,從山上看下去,密密麻麻的頭盔海洋,令人眼花繚亂。
蒼涼的號角聲連綿不斷,清軍不斷聚集,人數越來越多,終於清軍從北到南,占據了整個大道。
多爾袞觀察了片刻,心中暗罵。看明軍挖的戰壕,火炮攻擊效果應該不好,要是仰攻,不知要死多少部下。
清軍大營要避開明軍的攻擊範圍,就使得前沿陣地太過寬闊,一旦強攻,肯定會遭到明軍的強烈還擊,傷亡絕不會小。
要是清軍挖壕靠的太近,肯定會遭到對方火炮的攻擊,這樣一來,清軍大營就不得不構築在戰壕以西。
“紮營分南北兩座,一為長嶺山,一為杏山,深壕馬上就挖,避開明軍的火炮,不給明軍喘息的機會!”
多爾袞吩咐了下去,清軍馬上動了起來,一部分人安營紮寨,一部分則是在大營之前的大道上排起了長龍,在清軍將領的指揮下,揮著鋤頭、鐵鏟,埋頭在地上挖了起來。
“韃子在做什麼?”
看到清軍分成南北兩座大營,一座蔓延向杏山,一座靠著長嶺山,劉朝暉不解地問道。
“肯定是防止杏山驛從後偷襲了!”
李信觀察著清軍安營紮寨,忙活個不停,眉頭一皺。
“看來,韃子是一邊進攻,一邊挖壕了!”
劉朝暉等將領向前看去,清軍中無數兵丁手持鋤頭、鐵鏟,開始挖掘,長達數裡,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韃子,也太囂張,不把我南陽衛放在眼裡!”
劉朝暉怒氣衝天,臉色十分難看。
這些家夥,距離這麼近,大搖大擺挖坑掘壕,也太囂張了些。
“你是寧遠衛,不是南陽衛。”
李信指了指山上飄揚的旗子,臉色凝重了起來。
“劉將軍,準備迎戰吧。看樣子,韃子就要攻山了。
”
李信的話聽在耳中,劉朝暉置若罔聞,他看著清軍大陣,忽然向一旁的楊當國問道。
“火炮從這裡打下去,能打到挖壕的韃子嗎?”
楊當國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向前看去。
“虎蹲炮和弗朗機怕是不行,或許那幾門短膛炮能夠打到。”
“走,帶我去炮兵陣地!”
劉朝暉大踏步離開,楊當國一頭霧水,緊緊跟上。
長嶺山雖然陡峭,但東西狹長,且大軍無法集中到山頂作戰,隻能是半山腰到山腳挖掘的五道戰壕,相當於一個個緩長的30度的斜坡,對於進攻一方來說,難度並不是特彆大。
但長嶺山剛好處在杏山和鬆山之間,占了長嶺山,相當於卡在了這個狹窄的通道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清軍若是要隔斷鬆山的明軍,就必須要打下明軍長嶺山的防線。
兩裡多長的陣地環山而建,半人高的戰壕上還有兩層土袋。這樣一來,火炮可能起不了多大作用,射出的炮彈沒有彈射,也許近距離霰彈發射,才有些殺傷。
戰壕裡,一個個明軍將士鐵甲貫身,凝神靜氣,嚴陣以待。看他們一動不動,軍容肅穆,一看就是明軍的精銳。
這恐怕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多爾袞向著山上飄揚的旗幟看去,“寧遠衛”幾個大字清晰在目。
多爾袞稍稍放下心來。寧遠衛,雙方在關外打了幾十年,寧遠衛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厲害。
“長嶺山,果然是隔絕南北!黃太吉,眼光真毒啊!”
看著眼前的山嶺,多爾袞輕輕一聲歎息。
黃太吉就是黃太吉,他自詡聰明絕頂,在黃太吉麵前,無形中遜色許多。
“睿郡王,這一點,洪承疇也考慮到了。這長嶺山,看來是不得不攻打啊!”
饒餘貝勒阿巴泰上來,大聲說道。
同為努爾哈赤的兒子,阿巴泰因為母親出身微賤,又性格暴躁,反而不為黃太吉忌憚。但他在軍中受軍士喜歡,加上年齡偏大,多爾袞也要給他幾分麵子。
鑲紅旗固山貝子尼堪年輕氣盛,他看阿巴泰有些猶豫,不滿地插了進來。
“睿郡王,饒餘貝勒,一座小小的長嶺山,能擋得住我幾萬大清勇士,我真是不信!況且,不打下長嶺山,杏山和鬆山就沒辦法隔絕,非打不可!”
阿巴泰身經百戰,年過半百,山上明軍的戰壕,讓他有些心驚。
“尼堪,我看這明軍似乎不太一樣。就說這戰壕,上麵加著土袋,火炮也沒法攻打。還有他們身上的甲胄,看起來不一般,而且人人都有。”
阿巴泰觀察的仔細,一旁的多爾袞也是微微點頭。
長嶺山的明軍陣容齊整,訓練有素,看起來有些難纏,幸虧有漢軍兩旗跟隨,否則就得滿洲八旗衝鋒陷陣了。
“睿郡王,明軍想要靠山勢殺傷我軍,當真是可笑至極。攻打長嶺山,就讓我帶鑲紅旗上吧!”
尼堪迫不及待,上前請戰。
多爾袞看了尼堪一眼,目光轉向了後麵的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
“恭順王、懷順王,我滿蒙各旗長於野戰,拙於攻城,攻打長嶺山,就隻能靠你們“天佑軍”打頭陣,土默特善巴從旁協攻。”
明軍據山而守,恐怕一時難以攻克。若是強攻,士卒必會死傷慘重。還是讓漢軍旗和蒙古藩兵先上,探探明軍的底細。
善巴、孔有德和耿仲明一起上前領命,各自分開。
“阿巴泰,咱們去看一下杏山那邊。尼堪,長嶺山這邊,你就帶著鑲紅旗督戰吧。”
多爾袞看了一眼尼堪,冷冷一笑,調轉馬頭,就要離開。
這個莽夫,滿洲八旗的勇士,豈能和蒙漢各旗部一樣,乾這些炮灰乾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