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探的話,讓洪承疇臉色終於緩開,哈哈笑了起來。
“將捷報傳於諸軍,以振大軍士氣,回頭重重有賞!”
哨探們下去,告訴眾軍,明軍大陣歡呼雀躍,士氣大振,攻勢也是更加凶猛。
“多爾袞,你立刻派人前去高橋大營,看看那裡的戰況。”
明軍的歡呼看在眼中,黃太吉眉頭緊皺,對一旁的多爾袞和英俄爾岱交待了起來。
“英俄爾岱,你去督戰,讓漢軍旗和饒餘貝勒,一舉擊潰明軍援軍,確保……”
“報,緊急軍情!”
幾騎絕塵而來,到了跟前,馬上騎士慌慌張張滾鞍下馬,連滾帶爬,臉上表情淒惶至極,打斷了黃太吉的話語。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快說!”
英俄爾岱怒聲喝了起來。
“抱皇上,明軍奪了高橋大營,貝勒杜度帶殘軍退回了大興堡!”
騎士身上血跡斑斑,顫聲稟報。
不止多爾袞和阿巴泰,就連黃太吉和一眾將臣,都是轉過頭來,人人麵色驚詫。
高橋大營丟了,圖賴和圖爾格大敗,塔山大道和杏山之間,已經是一片坦途了。
既然如此,這場戰爭,還有進行下去的必要嗎?
“快說,高橋大營,死傷到底咋樣?”
英俄爾岱心驚肉跳,厲聲喝了起來。
“貝勒杜度收集殘兵,大約……”
騎士吞吞吐吐,眼神閃爍。
“狗奴才,到底多少”
英俄爾岱揚手就是一鞭,黃太吉心頭,一股不詳的念頭升起。
“隻有三千多人!”
騎士膽戰心驚,脫口而出。
“三千多人
!”
英俄爾岱眼神錯愕,揮起的鞭子停在了空中。
眾將臣寂然無聲,黃太吉輕輕閉上了眼睛,微微一聲歎息。
“杜度呢,他怎麼不過來見皇上?傷亡的將領,都有那些”
多爾袞瞄了一眼黃太吉,厲聲喝問了起來。
“”回睿郡王,安平貝勒昏迷不醒,陣亡的有蒙古固山額真阿賴,鎮國將軍巴布海戰死,安平貝勒的三子特爾祜,輔國公滿達海,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級將領三十多人!”
騎士剛說完,多爾袞就揮動馬鞭抽打了起來,一邊抽打騎士,一邊怒聲喝罵。
“陣亡了這麼多將士,要你們這些奴才何用?一群廢物,廢物!”
多爾袞高聲怒罵,也不知道是真憤怒還是假生氣。
“報!皇上,錦州的祖大壽趁著我軍與明軍大戰,趁機從鬆山以南突圍了!”
哨探接著來報,黃太吉麵色煞白,忽然噴出一口血來。
一旁的英俄爾岱大吃一驚,趕緊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黃太吉。
“皇上,你怎麼了”
多爾袞也趕緊停止了抽打,上來扶住了黃太吉,情真意切,滿麵的焦急。
“皇上,你可要保重啊!”
眾人都是圍在黃太吉身旁,片刻,黃太吉才緩緩睜開眼來,他看著眾人,輕聲開口,神情黯然。
“英俄爾岱,饒餘貝勒,高橋大營失守,戰於不戰,你們都拿個主意吧。”
多爾袞暗自惱怒。自己是郡王,黃太吉卻視而不見,反而問一個貝勒和固山額真軍國大事,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皇上,你的身子骨要緊。再說了,16萬大軍,折損過半,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英俄爾岱單膝跪地,麵色凝重。
這場戰爭打下去,即便是清軍獲勝,也是元氣大傷,沒有十年八年,怕是無力南征了。
“皇上,明軍都是調集的各鎮邊軍,糧草不濟,必然退去,錦州、杏山,咱們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不必此時和明軍死扛!”
見黃太吉麵如金紙,阿巴泰心驚肉跳,為兒子報仇的念頭,消失的乾乾淨淨。
“皇上,撤兵吧!”
其他將領一起跪下,人人情真意切,實則沒有了鬥誌。
“騎兵……殿後,各旗……各藩……依次……撤軍。”
黃太吉說完,氣喘籲籲,臉色蠟黃。眾將臣聽令,各自下去傳令。
令旗揮動,鳴金收兵,潮水一般的清軍撤離了戰場,紛紛向南退去。
“射擊!”
長嶺山上的南陽衛,董士元的三衛援軍,都是不約而同,火炮火銃齊發,倉皇退回大陣的清軍,又留下一地的屍體和鮮血。
清軍大陣迤邐撤去,步兵在前,騎兵殿後,井然有序,無邊無際,明軍火炮齊發,打死打傷了成百上千的清軍,但想掩殺,大規模殺傷對方,卻不太可能。
隻有那些留在營地、密密麻麻、來不及帶走的清軍傷員,遭到了明軍無情的屠殺,無一例外。
戰爭殘酷的一麵,再次顯露無疑。
“騎兵禮送韃子出義州,伺機掩殺!”
洪承疇看著原野上歡聲雷動的三軍將士,終於氣定神閒了一把。
王泰在高處看的仔細,輕輕歎息一聲。
一場國戰,虎頭蛇尾,不知所謂,雙方都是心有不甘,也都是無可奈何,到頭來,不過是癡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