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搖了搖頭,不可思議地歎道:“這些人趁著大軍北上,無暇顧及,渾水摸魚,大發其財。百姓餓的吃不飽飯,偷點糧食就砍頭,這是什麼世道啊!”
“這些貪官汙吏,官商勾結,欺上瞞下,百姓水深火熱,真是該殺!這些衛所的蛀蟲,膽大包天!30萬石糧食,夠10萬百姓吃上幾個月了!”
陳子龍也是大聲怒道,滿臉通紅。
不抑製兼並,不根除貪腐,百姓何以安居樂業
“說來說去,還不是皇帝自己鬨的。朝令夕改,平衡之術,地方人心惶惶,動蕩不安。聽到大人不再擔任河南巡撫,而改任五省總理,人心思變,妖魔鬼怪,就全都跳了出來。”
張煌言終於開口,麵色凝重。
“李定國,你也彆待在這兒了,帶精騎一部,彙合懷慶衛,馬上和張煌言去南陽府,預防李自成北上!”
王泰氣急敗壞,也有些急不可耐。
李自成攻破南陽城,南陽衛沒有戰鬥,退去了魯陽關,丟進了南陽衛的臉麵。
如果他所料不錯,糧草輜重,兵器鎧甲,恐怕也是都留給了李自成吧。
一場鬆錦大戰,撕掉了河南衛軍的遮羞布,練兵補兵,已經是河南衛軍的燃眉之急。
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河南衛軍處於劣勢,李自成勢大,還得小心為之。
李定國和張煌言領命而去,王泰不由得心力交瘁,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吏治腐敗,這讓他莫名地感到一陣沮喪。
官員毫無廉恥和責任感,懶政、怠政、運用手中權力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屍位素餐,視百姓如草芥,社會風氣萎靡,而血氣缺失。
打敗了黃太吉們又能怎樣,天災人禍,民不聊生,流寇還不是一層一層,一輪一輪,無休無止。
迷迷糊糊,王泰睡了過去。
王征南進來,想要叫醒王泰,陳子龍輕輕搖了搖頭。
事無巨細、日理萬機、左右掣肘、日夜操勞,旁人難以體會。
夜色降臨,雪花飄起,教場上火把熊熊,照的猶如白晝一般。持槍
執刀的虎狼之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肅穆異常。
汝寧衛,又恢複了它往日的軍容。
教場高台之上,王泰肅然而立,身旁一群親軍環繞。而在高台之下,密密麻麻,上百人五花大綁,被按著跪在地上。
而在校場周圍,層層疊疊,全是百姓,他們都是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大人,該招的都招了,幾個死硬的還在死扛!”
陳子龍上前,低聲說道。
“大人,李聚德、王文斌等人的宅子、糧店、商鋪都已經控製,兄弟們接管了城門,糧食已經運過來了不少。”
“大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王太,你這狗賊,趕緊放了我!”
哭喊聲、怒罵聲不斷,高台上的王泰麵色鐵青,不發一言。
“王泰,趕緊放了我!”
地上跪著的人群前排,“李氏糧店”的掌櫃李聚德大聲呐喊,拚命掙紮。
“王泰,放了本官,放了李掌櫃!你如此膽大妄為,本官要到皇帝麵前去告你!本官要參你一本!”
李聚德旁邊,他的堂叔父李輔臣、汝寧府知府,同樣跪在地上,大聲呐喊。
人群中的罵聲傳來,王泰眼神示意了一下,楊震下去,帶著兩個軍士,匆匆走入了捆綁的人群之中,拽出兩個人來,就在捆綁的人群之前按倒。
“汝寧府商人王文斌、周平安,侵占汝寧衛軍中屯田,與衛中軍官勾結,廉價倒賣軍糧、囤積居奇,軍規當斬,立即執行!”
陳子龍讀完軍令,兩個劊子手上前,不由分說,手裡的長刀狠狠砍下。
罵聲、求饒聲戛然而止,鮮血噴濺,兩個鬥大的頭顱滾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汝寧府商人李聚德,侵占汝寧衛軍中屯田,與衛中軍官勾結,廉價倒賣軍糧、囤積居奇,數量巨大,軍規當斬,立即執行!”
陳子龍慷慨激昂的宣讀聲,讓李聚德一時睜大了眼睛,隨即發瘋似地喊叫了起來。
“王泰,你公報私仇,狼心狗肺,老子做鬼也放不過你!”
“你這種冷血無情、寡廉鮮恥的惡徒,多留在世上一天,對百姓就是多一分禍害!行刑!”
王泰高聲喝斥,大聲怒罵。
劊子手再也不敢耽擱,雪亮的長刀揮下,李輔臣趕緊閉上了眼睛。
“王……泰,你到底要……做什麼?老夫是朝廷命官,你可不能胡來!”
李輔臣臉色灰敗,哆哆嗦嗦說了出來。
這個屠夫,他可是什麼樣的事都能乾的出來。
“本官五省總理,天子督師,手握尚方寶劍,殺了你,還不跟踩死一隻臭蟲一樣!”
王泰冷冷哼了一聲,下了高台,站在了李輔臣麵前。
“李輔臣,你和衛所軍官勾結,以借糧為名,囤積居奇,個人獲利近10萬兩紋銀。百姓嗷嗷待哺,民不聊生,你卻不聞不問,本官殺了你,替天行道,有何不敢”
王泰眼神冰冷,李輔臣膽戰心驚,目光掃到地上的幾顆血肉模糊的腦袋,再也忍耐不住,一股熱流,濕了褲襠。
“王大人,下官知錯,下官願意奉還衛所的10萬石糧食,並立刻放糧施粥,賑濟百姓!”
“告訴你的家人,給他們三天時間,湊夠10萬石糧食過來。否則,本官的刀可不等人!”
王泰冷冷說道,轉向了周圍群情激昂的百姓。
“鄉親們,汝寧衛放糧施粥,就從現在開始!”
“大人!”
無數的百姓,呼啦啦一片,跪滿了雪地。
王振東微微點了點頭。民心可用,募兵練兵,就從汝寧府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