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藩王相對看了一眼,一起告退。
崇禎看著藩王們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起要求進京麵聖,肯定是串通好了的。一個個錦衣玉食,肥頭大耳,日子比他這個皇帝,似乎過得舒適多了。
“傅宗龍,高名衡,你們這個巡撫,當的也太老實了吧。”
“陛下,臣有罪!”
“陛下,臣知罪!”
傅宗龍和高名衡這對難兄難弟,一起磕頭肅拜。
“高名衡、傅宗龍罷為庶民,革去一切功名,永不錄用!”
高名衡和傅宗龍汗流浹背,暗自慶幸,一起退下。
皇帝此舉,似乎不合常理,不知是何道理?
王泰沒殺他們,皇帝一旦動手,豈不是有借刀殺人之意?
讓皇帝承認自己愚蠢,比要他的命還難!
“陛下,王泰圖謀不軌,私立朝堂,形同割據。請陛下下旨,立即調兵進剿王泰叛逆,以正視聽,以安天下!”
兵部尚書陳新甲立刻站了出來,義正言辭。
“陛下,河南日報、中原日報等報紙妖言惑眾,請陛下下旨,查封此等妖邪之物!”
“陛下,請派兵圍剿鹹陽王泰祖宅,斬草除根,絕了王泰次賊的後路!”
大殿之上,一個個仁人誌士慷慨陳詞,眾說紛紜,要求崇禎剿除王泰聲,其勢洶洶。
“各位卿家,剿除王泰,哪一位卿家願意率部前往,為國分憂?”
崇禎冷冷的一句話,讓大殿上的一乾人聲鼎沸,頓時化外一片死寂。
剿除王泰,誰有這樣的本事?誰有這樣的膽量?
看到崇禎的目光掃了過來,新
晉為首輔的魏藻徳心頭一哆嗦,趕緊上前奏對。
“陛下,王泰兵強馬壯,麾下虎狼之師數十萬,隻宜招安,不可用強,否則山河動蕩,國無寧日!請陛下三思!”
“臣附議,對王泰隻宜招安,不宜動兵!”
輔臣陳演也站了出來,附和魏藻徳的建議。
“笑話,王泰又沒有反叛,又何談招安?”
大理寺卿淩義渠站了出來,肅拜一禮。
“陛下,王泰受國之隆恩,又與陛下翁婿之誼,諒其不至於與陛下為敵,與朝廷為敵。臣觀其報紙上所陳,無非是要革弊政,施新法。臣願去河南,和其詳談,勸其幡然悔悟,回歸朝廷!”
崇禎臉色緩和,微微點了點頭。
這才是良臣,忠肝義膽,能替君王分憂。況且,淩義渠為官清廉,嫉惡如仇,操行也值得托福。
“幡然悔悟,可笑至極!”
兵科給事中光時亨走了出來,慷慨激昂,崇禎眉頭不由得一皺。
“昔日宋太祖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他可曾願意,形勢使然矣。如今王泰兵強馬壯,即便他顧及和陛下的君臣之義,他的那些驕兵悍將,他們願意嗎?四川副總兵劉朝暉公然將巡撫衙門官僚捆綁出境,山西總兵趙應貴在呂宋總理南洋之事,山東副總兵董士元率水師屢次興兵海外,河南副總兵李定國經營朝鮮,他們可曾顧及朝廷的顏麵?勸其回歸朝廷,無異於癡人說夢!”
光時亨一番高談闊論,讓大殿上一時寂然。剛剛有了一絲希望的崇禎,臉色又沉了下去。
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
亙古不變的真理,一旦大權在握,號令天下,誰人不會動心?
“光大人,你的意思是興兵討伐呢?”
淩義渠看著光時亨,眉頭一皺。
“除了興兵討伐,彆無他計!”
光時亨神情自若,看來對王泰這個亂臣賊子,不抱任何的希望。
“光大人,既然如此,兵在何處?誰人統兵?你倒是給一個奏對!”
淩義渠繼續追問,不屈不饒。
“淩大人,你這話可笑之極,我怎麼知道兵在何處,誰人統兵?國家大事,自有兵部和閣臣為陛下分憂,不需要我來決策!”
光時亨眼睛一瞪,不屑一顧。
“光大人,既然你一問三不知,就請你不要在這裡大放厥詞!”
淩義渠板起臉來,針鋒相對。
“討伐王泰,即便舉全國之兵,也不一定能攻下河南。況且,兵事一起,血流成河,天崩地裂,若是關外的建奴趁機入關,內憂外患,我大明朝還有活路嗎?”
淩義渠指著麵紅耳赤的光時亨,怒聲喝斥。
“置朝廷於險地,置天子於危難不顧,信口雌黃,煽風點火,你居心叵測,其心當誅!”
“你……一派胡言!”
光時亨惱羞成怒,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
“吭吭!”
崇禎輕輕咳嗽了一聲,下麵的爭吵聲立刻小了下來。
“淩義渠,你就去河南一趟,勸一下王泰,讓他好好想想,不要誤了君臣大義。”
崇禎沉思片刻,繼續開口。
“讓孫傳庭和高起潛進京,和你一同前往,順便也慰問一下公主。國家多事之秋,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崇禎退朝,滿殿大臣恭送,人人都是不安。
一旦那個匹夫回朝,不知還要引起多大的風波?
最好還是不要回來了吧。
反正江山誰做都一樣,還需要他們這些大臣來維持朝局運轉。
唯獨王泰不能回來。他一旦回來,他們這些吏治腐敗、土地兼並的集大成者,還有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