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攻略朝鮮,殺了那個李定國,向明朝皇帝示好,和談也有誠意。”
漢臣石崇柱迫不及待開口。
殿內仍沉默一片,眾臣都是無語,多爾袞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洪承疇和範文程。
大學士範文程立刻開口,麵色凝重。
“臣請攻取山海關,打通遼西和北京城的通道。”
洪承疇笑而不語,殿內所有人都看向範文程,多鐸哈哈大笑了起來。
“範學士,你是在開玩笑嗎?又要向明國求和,又去打通山海關。崇禎性子那麼剛烈,你是不是沒有睡醒,在說胡話啊?”
多鐸冷嘲熱諷,眾臣一片哄笑。
這個範文程,多鐸搶了他如花似玉的小妾,他也不吭一聲,當真是慫的可以。
“你懂個屁!”
多爾袞輕輕一聲,大殿上的笑聲戛然而止。多鐸麵色通紅,卻不敢吭聲。
整個滿清國,也隻有多爾袞敢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訓斥自己位高權重、桀驁不馴的胞弟。
多爾袞看著垂頭不語的洪承疇,眼珠一轉。
“洪先生,範學士的意思,想來你也明白。就講給這些沒有頭腦的莽夫吧。”
洪承疇肅拜一禮,上前回稟。
自降清後,黃太吉令他命隸鑲黃旗的包衣牛錄中,表麵上對他恩禮有加,實際上並未放鬆對他的防範,使其在家,不得任意出入。清軍未入關以前,洪承疇除谘詢外,也沒有任以官職。
曆史上,直到清軍入關,定鼎北京,黃太吉的兒子順治親政以後,才以洪承疇仕明時的原職銜任命他為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禦史,入內院佐理軍務,授秘書院大學士,成為清朝首位漢人宰相。
而在這個時候,他依然不過一牛錄官職,位卑甚是,多爾袞稱呼他一聲“先生”,已經是極為客氣了。
“睿親王,各位大人,豫親王所言亦是,攻略朝鮮,能解我大清腹背之患。但要和談,則是和戰場上的拚殺分不開。換句話說,戰場上表現的越勇猛,談判桌上就更容易進行。當年鬆錦之戰,若不是大清軍最後功敗垂成,大明的皇帝已經求和了。”
洪承疇繼續道“範學士所言極是。幸虧王泰和大明朝廷決裂,我大清才有可乘之機。各位想想,我大清占據遼東苦寒之地,和大明比起來,不過彈丸小國。若是大明皇帝和王泰聯手,向我大清用兵,後果不堪設想。”
大殿上一時寂然無聲,不但是多爾袞,就連多鐸這些大局觀上差一些的大臣,人人也是臉色凝重。
大明若不是天災不斷,內憂外患,他們又那裡有機可乘?
若是王泰和大明朝廷聯手,河南十幾萬虎狼之師,對大清國將是極大的威脅。
甚至,大清國有滅頂之災!
稍頃,濟爾哈朗才眉頭緊皺,說了出來。
“睿親王,範學士和洪先生老成持國,邊打邊和,這才是上上之策。”
多爾袞的目光轉了過來,兩紅旗旗主代善亦是表示支持。
多爾袞輕輕點了點頭。王泰和大明朝廷決裂,又有李自成從中掣肘,大清隻要審時度勢,見縫插針即可。
“要打,還不能打的太狠,這尺度上的把握,可是不太容易。”
多爾袞目光幽幽,若有所思。
“山海關和寧遠城危如累卵,一旦打開了山海關,兵臨北京城下,就怕崇禎出爾反爾,來一場翁婿和好,咱們可就白白辛苦一場了。”
“睿親王放心,崇禎絕不會招王泰進京。”
洪承疇微微一笑,儒雅風流,風度翩翩。
“崇禎性格倔強,最愛麵子,當年孫傳庭不過逆其旨意,便險些被打入大牢。他既然已經昭告天下和王泰決裂,絕不會再招王泰入朝。何況朝中那些官員,他們也不會歡迎王泰回歸中樞的。”
多爾袞讚賞地點了點頭。
關內消息傳來,王泰在民間積怨甚重,上至皇親國戚、藩王宗室,下到豪強官紳,地方鄉宦,人人恨王泰入骨。
若不是王泰兵強馬壯,早已經身死名滅了。
“先打下寧遠城,山海關如果能攻下,進可攻退可守,最好不過。”
多爾袞看了看殿中眾人,目光轉向了洪承疇。
“就煩洪先生和祖大壽一起,先給寧遠總兵吳三桂寫封勸降書。你們漢人的禮節,先禮後兵,等攻下了寧遠城,再向明國求和。”
洪承疇肅拜聽命。在謀略和大局觀上,多爾袞顯然高人一等。
也不知道,寧遠總兵吳三桂,會做出何種選擇?
隻不過這天下,又要風起雲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