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
明清易代之際,激於義而死焉者多如牛毛,把史可法捧為巨星,無非是因為他位高權重;孰不知官高任重,身係社稷安危,史可法在軍國重務上決策幾乎全部錯誤,對於南明弘光朝廷的土崩瓦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作為政治家,史可法在策立新君上犯了致命的錯誤,導致武將竊取“定策”之功,大權旁落;作為軍事家,他以堂堂督師閣部的身份經營江北近一年,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卻一籌莫展,毫無作為。直到清軍主力南下,他所節製的將領絕大多數倒戈投降,變成清朝征服南明的勁旅,史可法馭將無能由此可見。即以揚州十日而言,史可法也沒有組織有效的抵抗。某些史籍說其堅守揚州達十天之久,給清軍重大殺傷,純屬一派胡言。實際上,清軍攻城,不到一天揚州即告失守。史可法作為南明江淮重兵的統帥,其見識和才具平庸至極。比起江陰縣區區典史閻應元、陳明遇率領城中百姓奮勇抗清八十三天,相去何止千丈。
如今,這個庸臣,又來履行他的忠孝節義來了。
難道他是來響應朝廷的旨意,前來勤王、誅殺叛賊王泰的?
還是來砸場子的?
曆史上,連虜平寇,史可法與馬士英主張聯合清朝力量來消滅中原地區的李自成和張獻忠部,不顧民族大義,頓兵不進,坐看國土淪喪,實乃大明滅亡的千古罪人。
不知道清軍屢次入塞,被他們荼毒、殺戮的千千萬萬的漢人亡靈,知道史可法這些士大夫連虜平寇對付漢人,會不會從墳裡跳出來痛罵這些蠢貨。
可惜,這些無辜的亡靈,他們連墳都沒有。
“史可法,那裡來的鳥人!給老子打回去!”
董士元怒不可遏。
“大人,還是要小心一些。”
陳子龍額頭冒汗,趕緊出言規勸。
“出去看看。”
王泰不置可否,拔腿就走。董士元、陳子龍等人緊緊跟上。
“清河船廠是大明朝廷的船廠,不是他王泰的。趕快退出船廠,
否則休怪本官不客氣!”
運河上布滿了戰船,臨岸靠近船廠的一艘戰船上,一個短小精悍的黑臉官員氣勢洶洶,正在指著岸邊的淮安府同知南子才,大聲訓斥。
“大人,小人位卑權輕,無可奈何,還請大人明察。”
南子才滿臉賠笑,唯唯諾諾,拚命解釋,不敢高聲大言。
“謬言!大不了一死了之,也落個忠君愛國。你這不清不楚,算什麼?你是大明臣子,還是王泰的部下?”
史可法慷慨激昂,訓斥著南子才,毫不留情。
“大人,此人正是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此人清明廉信,與下均勞苦。軍行,士不飽不先食,未授衣不先禦,以故得士死力,乃是江南的名士。”
陳子龍小心翼翼,上前解釋。
王泰輕輕點了點頭,冷冷一笑。
這些個大明的臣子,要麼是大地主、大富豪,要麼就是這些不通實物的一根筋。國家,就是被他們給玩死了!
就像那個黃道周,一張利口,落了個個人清譽,國家休養生息的大計卻被他毀於一旦。江山社稷,又豈有他的個人名聲重要!
沽名釣譽之下,留給國家的隻是一個爛攤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滿朝都是不省心,真是難為了崇禎。
“船廠交給他們,連餉銀都發不出來,還有臉在這叫囂!朝廷說大人是亂臣賊子,召天下兵馬勤王,他倒是第一個來了。他難道不知道,大人要真是亂臣賊子,斷了運河,大明朝廷,早就沒了!”
董士元怒火中燒,大聲怒喝了出來。
“楊震,你去,讓他們趕緊離開。你問問金聲桓,他是真的要和我河南衛軍作對嗎?”
王泰說完,輕輕擺了擺手,楊震登上戰船離開。
“請你們馬上離開,不要在這裡生事,否則槍炮無眼!”
楊震大聲喊道,目光炯炯。
“金聲桓,王大人請你速速離去。他讓我問你,你真的要和河南衛軍為敵嗎?”
楊震中氣十足,史可法身旁的金聲桓,立刻變了顏色。
“大人,敵眾我寡,實力懸殊,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金聲桓暗暗叫苦,趕緊勸起史可法來。
“金軍門,你是揚州總兵,理應精忠報國,怎能怕了亂臣賊子!”
史可法眼睛一瞪,麵向了楊震。
“你這狗賊,竟敢恐嚇國家重臣。趕快讓王泰來見我,否則後悔莫及!”
“閉上你的狗嘴!就憑你,也想見我家大人!”
楊震白了一眼史可法,冷冷一笑。
“趕緊滾,不然,彆怪我心狠手辣!”
“好一張利嘴!”
史可法臉色通紅,氣的渾身發抖。
自己堂堂朝廷大員,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武夫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左右,給本官開炮,轟死這狗賊!”
“史大人,萬萬不可!”
金聲桓心驚肉跳,趕緊攔住了史可法。
“史大人,對方一艘戰船有四五十門火炮,咱們隻有幾門。你再看看對方的戰船,數量比咱們多,還都是鐵甲船。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
金聲桓使了個眼色,揚州水師的將士們心知肚明,趕緊劃起槳櫓,不顧史可法的怒聲叫喊,向東劃去。
金聲桓、史可法等人的戰船離開,董士元冷冷哼了一聲,陳子龍則是暗暗吐了口氣。
這個史可法,他來湊什麼熱鬨,當真是愚笨的可以!
“陳子龍,董士元,編練新軍,訓練水師,刻不容緩。”
陳子龍和董士元一起聽令,都是心頭沉重,心潮起伏。
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年結束嗎?
王泰看著滾滾而去的運河,目光幽幽。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距離他來到大明,剛好第十個年頭。就讓這世間的不平,在這一年有個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