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大明匹夫
山海關,元宵未到,雪花飛舞,淒寒入骨,大地一片蒼茫。
車粼粼,馬蕭蕭,山海關以西,雪道上,一行人馬正在向西而行。
出了山海關,回頭看向巍峨的城牆,吳三桂歎息一聲,轉過頭,和眾家丁一起,打馬向前。
河南衛軍收複了山海關和寧遠,兩地已經屬於漢人的治下,但吳三桂卻知道,這關外是呆不下去了。
不但關外之地呆不下去,就連京城也是休想。
變賣田產,舉家南遷,關外祖宗基業,毀於一旦。
而這一切,都源於王泰對吳三桂、對吳家的憎惡。
天下降清的人多了,王泰為何對他吳三桂如此苛刻?
“大哥,我們真回江蘇啊?”
吳三輔縮著脖子,臉上凍的發紅。
吳家祖籍江蘇高郵,這一趟也是舉家搬遷。
“不回江蘇,難道還能留在關外?”
吳三風嗬著熱氣,懶洋洋地說道。
他從京城來到關外,也是幫著處置房屋田產,順便傳達父親吳襄回江南的意思。
吳三桂投靠滿清,提前告知京城的吳襄一門,吳襄一門出逃,等到大明朝廷南遷,吳三桂投誠河南衛軍,吳氏一族又回了京城。
“那要走也晚一些,最起碼得等到春暖花開吧!這冰天雪地的,海河都走不了,夠折騰的!”
吳三輔沒好氣地說道。
關外的狐朋狗友還沒有來得及告彆,就這樣匆匆忙忙,太過倉促了些。
“爹也是這個意思,可你二哥,不知道他給爹灌了什麼迷魂湯,爹居然答應了克日南下。”
吳三鳳眉頭一皺,顯然對吳三桂的決定也是不滿。
不過,吳三桂長袖善舞,再加上驍勇善戰,勇冠三軍,吳氏一門以吳三桂馬首是瞻。如今吳門是吳三桂當家,連父親吳襄都對吳三桂言聽計從,他們這大哥三弟,隻能是亦步亦趨了。
“大哥,我是真不明白,這個王泰,就怎麼這麼看不起咱們吳家!”
直到現在,吳三輔還是對此事耿耿於懷。
按理來說,吳氏兄弟殺了滿清豫親王多鐸及許多滿清將領,吳氏家丁更是損失慘重,如此大功,換來的不過是萬兩白銀,以及寧遠恢複後的田產。
田產本就是吳氏的,萬兩白銀是不少,可他吳家,真的缺這萬兩白銀嗎?
王泰的喜好,直接決定了吳氏一族的命運。
“這件事,我也是仔細思量,王泰不是瞧不起吳家,而是瞧不起……”
吳三鳳微微抬頭,眼神示意。吳三輔看了一眼車隊前頭的吳三桂,心頭一驚。
“大哥,你的意思是……二哥!”
“不是他是誰?你我位卑言輕,無人理睬,隻能是老二這個封疆大吏了。”
吳三鳳悠悠歎了口氣。
雖然平日裡他也對吳三桂這個二弟飛揚跋扈不滿,但畢竟家族榮辱係於吳三桂一身,如今吳三桂前程儘毀,唇亡齒寒,他也是有兔死狐悲之感。
“大哥,那王泰為何要對二哥這樣?”
吳三輔懵懵懂懂,還是不太明白。
“老三,這件事我仔細斟酌了一下,無非是兩個原因。”
吳三鳳做事謹慎,常於思考,他一開口,立刻引起了吳三輔的興趣。
“大哥,什麼原因,你快說說看!”
“老三,你先彆急,聽大哥仔細說來。”
吳三鳳看了一眼弟弟,繼續說了下去。
“王泰此人,平日所作所為,極端仇恨士大夫,權貴豪強,我吳家在關外家大業大,形同割據,王泰必引為心腹大患,他又豈能容忍我吳家在關外繼續盤踞。此其一也。”
吳三鳳的話,讓吳三輔連連點頭,急聲催促。
“大哥,這其二呢?”
“這其二嗎……”
吳三鳳微微一笑,忽然開口。
“老三,你常看河南的報紙嗎?”
“大哥,我有時候看。這跟二哥有什麼關係?”
吳三輔還是迷迷糊糊。
“大公子、三公子,二公子請你過去!”
吳三鳳正要開口,家丁過來,輕聲叫道。
“二公子怎麼不自己過來?”
吳三輔有些不滿。吳三鳳是老大,吳三桂就不能親自過來。
家丁訕訕而笑,吳三鳳淡淡一笑。
“都是親兄弟,分什麼彼此。咱們過去。”
吳三鳳打馬向前,吳三輔瞪了一眼家丁,隨後跟上。
“大哥,你還沒有說,王泰不喜歡二哥,和報紙有什麼關係?”
吳三輔打馬向前,和吳三鳳並駕齊驅,嘴裡繼續問道。
“華夷之辯,民族主義,國家主義,漢奸,這些你都知道嗎?”
吳三鳳目不斜視,說話也是輕描淡寫。
吳三輔不由得一愣,馬速也慢了下來。
兄弟二人到了吳三桂馬旁,勒馬停下。
“老二,有什麼事情嗎?”
吳三鳳畢竟是大哥,年齡大些,性格也要溫和許多。
“大哥,我想了一下,你去京師,接應父親一行,那裡人多事雜。咱們到時候在通州彙合,這樣會快一些。”
看到吳三鳳過來,吳三桂轉過頭來,輕聲說道。
“老二,這麼急?”
吳三鳳看了一眼弟弟,微微有些驚詫。
“大哥,我想快些離開,早日南下。咱們吳家,在這北地,沒有立足之地了。”
吳三桂的話語裡,一絲淡淡的落寞。
“好吧,我這就去!”
去京師,不過兩日的路程,吳三鳳也沒有拒絕。
“我也去!”
吳三鳳帶人前行,吳三輔不滿地看了一眼吳三桂,打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