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大明匹夫第54章新與舊北直隸、保定府、城郭清苑縣。
窗外春光明媚,清風習習,天空湛藍如許,鳥兒在發出綠芽的枝頭嘰嘰喳喳,這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分。
書房中,宋一鶴坐在臨窗的桌前,手上拿著一份報紙,眉頭微微皺起。
民族主義,國家主義,華夷之辨,人人生來平等,連篇累牘,觸目驚心。
還有這樣的體裁文章,不倫不類,卻讓人心驚膽戰。
“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裡麵。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文章,卻讓那些年輕的讀書人神魂顛倒,為之瘋狂?
誰不愛這土地,他宋一鶴也愛,但把文章寫成這樣,到底算是什麼鬼東西?
這是八股文嗎?顯然不是!
這是哪一篇賦文嗎?不倫不類!
可這出自於北王王泰之手,一切又變得順理成章,而且還被讀書人瘋狂膜拜,不僅僅是年輕學子。
宋一鶴翻到報紙的另外一麵,上麵“明軍或在春節後對建奴用兵”的文章映入眼簾。
這個王泰,這樣的軍國大事,竟然也敢在報紙上明目張膽,這不是告訴建奴,讓對方早做準備嗎?
河南衛軍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了如此地步?
明明是河南衛軍,竟然以“明軍”自詡,臉皮可真厚!難道他們不知道,朝廷還在南京嗎?
繼續看下去,全是新政,宋一鶴的目光轉到“耕者有其田”幾個字上,眉頭皺的更深,幾乎要夾出一個“川”字。
“……確認百姓對所土地的擁有權,律法規定,凡百姓分配所得的土地歸百姓各人所有,由各級官府發給地契,百姓可自由經營、買賣及租賃……”
王泰,剛一上任,北地還沒有穩定下來,他就要對北直隸的豪強官紳動手了。
耕者有其田,宋一鶴也是舉雙手讚同,他隻是沒有想到,崇禎20年沒有解決的土地兼並,王泰卻馬上就要實現了。
以河南衛軍之兵強馬壯,誰敢阻擋,就是死路一條。
宋一鶴搖了搖頭。沒想到他辭去湖廣巡撫,回到了清苑老家,依然還是和王泰脫不了乾係。
但要讓他南下去投靠崇禎南朝,他又覺得心灰意冷,沒有了繼續投身仕途的熱情。
他還不到50,正是年富力壯的年紀,難道就這樣望峰息心?
宋一鶴正在發呆,目光微微一瞥,發現小兒子和幾個年輕士子手裡拿著鐵鍬,正在偷偷摸摸,似乎正要溜出院子。
“思文,你不好好讀書,手裡拿著東西,這是要去哪裡?”
宋思文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尷尬一笑。
“爹,我想出去一下。“青年學社”號召鄉親們去植樹,我也想去參加!”
宋一鶴眉頭微微一皺,想要阻止,卻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河南的報紙在大明大江南北大行其道,以至於北地結社盛行,但又不同於南方社團。
自崇禎朝以來,經世致用之學的興起,即濫觴於文人結社之中,而在江南一帶尤為流行。明代的江浙地區仍是文人結社的中心,但北直隸、福建、廣東、湖廣地區亦成為文人結社的活躍地帶。結社獲得士階層的廣泛參與,上至高官,下至未獲科名的秀才,都加入結社之中,廣為人知的便是“東林社”和“複社”。
不過,不同於“複社”、“幾社”等社團為文人士大夫組成,現在的社團幾乎沒有士大夫官僚,全是清一色的學生和年輕人,各行各業都有。
而且,這些社團經常還組織什麼體育活動,說是鍛煉身體,聽起來倒不是什麼壞事。
聽一聽這些新社團的名字,什麼“漢魂讀書會”,“興中會”,“興國會”便知道,清一色的年輕人,而且似乎都有遠大抱負。
還有這個王泰,搞什麼“植樹日”,這不是強行向老百姓派勞役嗎?
“那好,你們去吧。記住了,晚上還要讀書。”
“知道了,爹!”
宋一鶴沒有阻擋,宋思文和幾個少年歡歡喜喜離開。
宋一鶴搖了搖頭。這些個年輕人,人人以王泰為榜樣,離經叛道,也不知是好是壞?
眼光停留在桌上的一份舊報紙上片刻,宋一鶴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文章服飾之美,謂之華,此為華夏,亦為中華。衣冠威儀,習俗孝悌,居身禮義……”
這報紙暢銷大江南北,連那些販夫走卒,山野村夫,恐怕也對報紙上的內容耳熟能詳吧。
“人人生而平等,平等與生俱來……”
這不是瞎扯淡嗎?士大夫和村夫能相提並論嗎?
妖言惑眾,居心叵測,這又置崇禎天子於何地?置大明王朝與何地?又置他王泰於何地?
宋一鶴不由得一陣頭痛。
“大人,清苑縣的一眾鄉宦來訪,正在大堂等候。”
下人在書房外輕聲說道。
即便宋一鶴賦閒,下人的稱呼依然未變。
“先讓他們等著,我馬上過去。”
宋一鶴站起身來,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人前來,肯定是因為土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