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先殺了我吧!王泰,王大人,你要殺的韃子血流成河,把他們的人頭堆成山,女人小孩都不要放過!”
第二輛囚車上,瘦骨嶙峋,形如乞丐,連鞋子都沒有的漢人奴隸,怒聲咆哮了出來。
滿街沸騰的人群,像是突然被施了魔法,一下子鴉雀無聲。
不僅是圍觀的人群,就連兩旁押解犯人的孔有德和軍士們,也是麵如死灰,默不作聲。
王泰!
王大人!
這幾個字,讓長街上的所有人等一起,目光一起看向了囚車上發聲的兩個囚徒,長街一時寂靜無聲。
範承謨也是麵色煞白,漢人囚徒們的慷慨陳詞,讓他心頭壓抑,喘不過氣來。
“清狗,儘情的去奴役,儘情的地殺戮吧,開始你們最後的瘋狂吧!”
囚徒哈哈大笑,熱淚盈眶,看他出口成章,顯然是讀過書的漢人子弟。
“來吧,殺了我吧!今天你殺我一個漢人,會有成百上千的韃奴給我陪葬!”
囚徒聲嘶力竭,大聲呐喊,話音剛落,旁邊步行的囚徒隊伍裡,又有一個囚徒大聲怒喝了起來。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儘胡兒方罷手。我堂堂漢人,怎麼會為你這卑賤的韃虜作牛作馬。韃子,記住了,欠我漢人的血債,就要償還了!”
囚徒們紛紛開口,人人都是紅了眼睛。反正是死路一條,反正受夠了淩辱,還有什麼不能說。
“你們這些漢狗,不要再說了!”
有押解囚徒的清軍,瑟瑟發抖,他猛然扔掉了手裡的長槍,轉身就跑。
看樣子,他已經受不了這些囚徒帶來的壓力。
清軍進了小巷,跑了老遠,孔有德才反應了過來。
“把閻鬆年這狗雜種給我抓回來!”
孔有德臉色通紅,大聲呐喊,指揮著部下前去捉拿逃掉的清軍。
“狗
韃子,這就受不了了!記住了,把你們的脖子洗乾淨了,等著我大明王師的長刀吧!忘了告訴你們,我大明王師最愛用的是火銃、火炮、震天雷,好好等著吧,老子在陰間看著你們的下場!”
又有一個囚徒,雖然五花大綁,卻是火氣十足,哈哈大笑。
“住嘴!不要再說了!”
孔有德臉色鐵青,大聲怒斥著囚徒。
“孔有德,你這清狗,你今日殺了我多少漢人,就有成百上千倍的韃子陪葬!王大人會帶領我漢人子弟,殺的你韃子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老子在陰間等著!”
又有囚徒不管不顧,大聲咆哮,聲音淒厲,眼神血紅,任憑清軍的槍杆抽打,毫不在乎。
“王大人啊,你快來吧,殺儘這些強盜和禽獸吧!”
囚車上首先發聲的囚徒,麵朝著蒼天,慷慨激昂,淚眼朦朧。
“明狗,還敢亂說!”
孔有德心驚肉跳,怒不可遏,抽出長刀,催馬上前,狠狠砍下,一顆鬥大的人頭滾到地上,鮮血噴薄而出,噴濺了孔有德一身。
“清狗,來殺我啊!”
另外一輛囚車上的囚徒大聲喊了起來。
“想死,老子成全你!!”
孔有德臉色鐵青,催馬上前,又是一刀,鮮血淋漓,又是一顆人頭落地。
“韃子,你記好了!你的父母家人,你的九族,都會被我大明王師殺的乾淨,一個不留!你等好了!”
有囚徒毫不畏懼,同袍的慘死,反而激起了他心頭熊熊的鬥誌。
反正是死,還有什麼可怕的!
軍官縱馬上前,來到說話的囚徒麵前,長刀舉起,眼神閃爍,手腕顫抖,卻是砍不下去。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
“來啊!你這個窩囊廢,你怎麼不動手啊?”
囚徒大聲怒罵,滿街的百姓,無人吭聲。
“全都押出城去!”
孔有德插刀入鞘,催馬向前,臉色難看至極。
他還有幼女孔四貞,幼子孔廷訓,他可不想他的子女淪為“漢奸”,性命不保。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孔有德這邊話聲剛落,那邊就有囚徒大聲,吟誦了出來。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好好好!”
又有囚徒附和了起來,大聲吟唱。最後許多囚徒異口同聲,一起邊走邊唱,悲愴豪壯。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囚徒們抬頭挺胸,慷慨激昂,路旁的大清百姓麵色各異,啞口無聲。
這些就要被處決的瘋子,還是讓他們瘋一把吧。
“將軍,要不要讓他們閉嘴?”
一名清軍騎士追上了孔有德,氣衝衝說道。
“還是讓他們去吧!都要死了,沒有必要難為他們!”
孔有德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
大清國的局勢,岌岌可危。稍有不慎,那就是滅國亡種。也不知道這盛京城中的數十萬旗民,又能活下來幾個?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難道到時候這盛京城,真的會如那囚徒嘴中所說,成為人間地獄?
而他們這些漢奸,隻能是百死難贖其身了。cha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