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布舒連連點頭,稍稍放下心來。
一轉眼,他看著城牆外,臉色又變得蒼白,顫抖著聲音,大聲喊了起來。
“快看,明軍的火炮上來了!”
眾人都是一驚,一起向著城外看去。
明軍大陣之中,無數的炮車四麵八方,滾滾向前,草草看去,也有六七百門之多。
炮車的後麵,明軍的一個個步卒大陣成線列筆直,刀砍斧削,軍士紋絲不動,刺刀雪亮,氣勢迫人。
“準備應戰!”
碩塞麵色陰沉,大聲呐喊了起來。
避無可避,隻有硬著頭皮上了!
李國翰目瞪口呆。這麼多的火炮,這一輪一輪打下來,錦州城牆不知道能不能經受得住?
“開炮!”
尚可喜大聲怒喝,一隻獨眼睜的老大。
錦州城北城牆上,清軍的幾十門火炮一起開火,炮彈呼嘯,如流星般直奔迎麵而來的明軍陣地。
幾十顆實心鐵球紛紛砸在了地上,隻有兩三顆砸入了明軍的火炮陣地前沿,砸傷了前麵的幾名炮手,兩門小炮被炸翻。
“繼續!”
尚可喜獨眼放光,下令繼續開炮。
“王爺,咱們的火炮,隻能打這麼遠!”
城牆上的清軍炮手小心翼翼,手指指向的城外。
明軍的火炮停止了前進,他們後退十幾步,一門門火炮開始擺開,火炮陣地很快行成,明軍炮車紛紛調試火炮,開始裝填彈藥。
“給老子開炮!”
尚可喜氣急敗壞,催促著炮手們裝填彈藥,開始發炮。
明軍的火炮輕便、方便推移,顯然更適合野戰,這讓尚可喜的心頭更是火大。
果然,城牆上的清軍又一輪火炮打出,炮彈紛紛落在了明軍火炮陣地前,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試炮!”
張虎大聲呐喊了起來。
“蓬蓬蓬!”
幾顆炮彈淩空飛舞,有的落在城牆上,有的落在城牆腳下,有的更是越過城牆,飛入了錦州城內。
城牆上的清軍一陣嘩然。明軍的火炮能打這麼遠,豈不是說,他們隻能挨揍?
“開炮!”
試炮結束,張虎迫不及待,下達了開炮的命令。
旗官的令旗揮下,明軍火炮陣地上頓時雷聲大做,硝煙彌漫,火炮陣地頓時被一片濃煙所吞沒,無數的炮彈如雨點般一樣,砸向對麵的錦州城牆。
炮彈淩空飛舞,砸的城牆凹陷處處的同時,也砸的城牆上的清軍狼奔豕突,死傷一片。
“攻城!”
張豹揮下令旗,鼓聲密集,奪人心魄。炮聲隆隆,無數的河南衛軍將士直奔城牆奔去。
明軍火炮凶猛,砸得城牆上的清軍抬不起頭來,清軍拚死還擊,城牆上下火炮聲大作,人人都是猙獰。
“郡王,小心!”
幾顆炮彈呼嘯而來,慢吞吞落在了北城門樓,緊跟著劇烈的爆炸聲響起,來不及躲避的葉布舒,連同他周圍的清兵,都被埋在了坍塌的城門樓裡。
明軍前軍開始攻城,後麵的火銃兵跟了上來,他們列陣而進,火銃齊發,城牆垛口上的清軍被明軍的火炮和火銃打的死傷累累,城牆上布滿了清軍的屍體和傷員。
無數的震天雷扔上了城頭,劇烈的爆炸聲不斷,城牆上一片鬼哭狼嚎。無數的雲梯搭了上去,無數的河南衛軍開始攀爬,無數的河南衛軍登上了城頭。
慘烈的白刃戰,也跟著開始。
“弟兄們,跟我殺明狗!”
尚可喜指揮著城頭上的清軍,和不斷湧入的明軍殊死搏鬥。
幾個槍頭如毒蛇般迅疾刺來,尚可喜躲閃不及,獨眼中了一槍,他滿臉鮮血,揮刀亂砍,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身旁的清軍紛紛躲開,幾把長槍又疾刺而入,尚可喜要害處連中幾下,終於停止了嚎叫。幾把長槍一起用力,把尚可喜甩下了城牆。
“退到內城去,準備巷戰!”
碩塞指揮著清軍,紛紛從城牆上退了下去。
“放火焚城!”
看到潮水般退去的清軍,紛紛隱入了街巷之中,張虎冷笑一聲,下了軍令。
外麵的火炮聲、廝殺聲震天,濃煙陣陣飄來,越來越嗆人。洪承疇坐在錦州州衙大堂的高座上,看著眼前的一杯清酒,一動不動。
千古艱難唯一死,何況是對生活充滿了熱愛的洪承疇!
滿清敗局已定,滅國在即。
自己這個大漢奸,生命也是走到了儘頭。
春秋大義,華夷之辨,報紙上的蓋棺定論,已經決定了他的歸屬。
若是歸降,恐怕結局會更加不堪!王泰這個狂熱的民族主義者,絕不會給自己半點機會。
吳三桂殺了多鐸,立下如此潑天的功勞,最後也不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嗎?
我就要死了!
洪承疇的眼中,淚眼朦朧。
也不知這毒酒,喝下去會不會痛?
抖了抖衣服上細小的灰燼,正了正衣襟,洪承疇端起桌上的酒杯,微微歎了口氣,一仰頭,咬牙喝了下去。
“怎麼會這麼痛?”
洪承疇腹痛萬分,眼前模模糊糊,掙紮中失去了知覺。